新京报：城市“拿命欢迎人才” 可以持久吗？

　　原标题：城市“拿命欢迎人才”，可以持久吗？| 新京报专栏

　　二线城市降低落户门槛是好事，但与其靠主要流向买房、创业、面试和落户等方面的补贴，不如在提升公共服务水平上持续下功夫。

▲西安长乐门星夜。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聂日明

　　城市争夺人才的态势越发火热，抢人风头最猛的要数西安了——西安推出只要在创业企业工作的35周岁及以下的员工就可以落户的政策，再创二线城市落户门槛新低。近期有一篇漫画，讲述20余座城市“拿命”欢迎人才落户的情形，在朋友圈中刷屏，展现了当前城市抢人的盛况。“拿命”当然是一种夸张的表述，但送户口、送房租、降房价、送创业资金，各个城市为了争夺人才的确是“拼了”。

　　实际上，西安的户籍新政对35周岁以下的年轻人已经没有门槛了——除了企业以员工花名册申请和营业证照两项要求以外，没有额外的附加条件。而当前注册公司成本极低，本科以下学历的外地青年，哪怕通过黄牛，花点钱就能搞定这些事情。西安方面自然知道这些漏洞，但仍然保持了便捷的落户要求，其本意自然是希望更多的年轻人可以涌入西安落户。

　　城市争夺人才为户籍改革创造条件

　　城市要发展，必须要吸引移民，原因有二。一是在人口老龄化时代，如果人口不流动，城市的老龄化会更严重。没有移民流入，城市必然是收缩和衰退的；二是在服务业越来越重要的时代，城市经济的繁荣越来越依赖于创新，而创新则依赖于多样性，需要不同地区、种族、文化等人群的融合。人口频繁的流入流出一个城市，这个城市才有创新的可能。更何况，一些研究指出，与不愿意移民的人相比，移民的冒险精神、创新意识往往更高一筹。

　　梳理当前正在抢人的城市为外来人才开出的价码，可以分为两类：一是给户口（以及落户后拥有购房的权利）；二是给钱给补贴。

　　不管从何角度来看，降低落户门槛都是好事情。中国的劳动力流动长期实行“离土不离乡”的政策，劳动力的就业已经在城市，但义务教育、医疗与养老保障等主要的公共服务仍然由其家乡的地方政府提供，户籍成为一种身份，形成了两个维度的二元体制：城乡之间与城市之间，这些二元体制成为社会分层的主要动力。

　　城市以落户吸引外来人口，形成城市间的逐底竞争，最终会让大多数城市的落户门槛消失，让外来人口可以与本土市民享受同样的福利。换个角度来看，这其实是赋予他们平等的市民权利，是城市移民原本就应该享受的权利，是长期以来学术界和公众舆论一直在呼吁的方向。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城市的抢人竞争为户籍制度的消亡或转型创造了条件。

▲ 图片来源：新华社

　　城市要在公共服务上下功夫

　　允许落户、保障移民的市民权利只是人才肯来、能留下来的必要条件，城市要留下这些落户的人，还需要更多的理由。人们选择城市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就业和生活，不同城市的收入水平和公共服务水平（及效率）不同，人们依自己的偏好做出移民的决策，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人在流动的同时，也让城市间达致平衡，人们在每个城市能获得的收益是相同的。

　　很显然，公共服务的水平与效率极大地影响了人能否留下来，更多的人留下来以及缴纳的税收，这反过来影响公共服务的质量，形成良性循环，这样的抢人政策才是可持续的。

　　各地政府要抢人并且让他们留下来，首先应该从公共服务与治理水平上入手。城市经济学的研究还发现，人口多了，企业也会迁入，形成就业跟随人口的格局，提高居民收入。

　　这时，我们再来看城市抢人中的“给钱、给补贴”的政策。城市的财政收入来自市民，用于向市民提供公共服务，市民的偏好决定着公共服务的内容与水平。那么，用于吸引外来人才会不会改善市民的福利水平呢？恐怕很难。

　　在现有的抢人操作中，补贴主要流向买房、创业、面试和落户等方面，买房、创业、择业都是非常私人化的行为，收益都被私人获取，在这些方面的补贴只会造成寻租和浪费，并不能改善其他市民的福利。而且补贴又来自于本地市民，这种政策很难得到在本地纳税的市民的认同，也透视了城市财政收支的无序和浪费，长期持续下去可能会造成人才的流出。

　　总之，城市要吸引人、留下人，长远来看，还是要在提升公共服务水平上持续下功夫。

　　□聂日明（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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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