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湖流域试点“水基金”探索乡村可持续绿色发展新模式

我国将在长三角地区最大的人工淡水湖——千岛湖流域开展“水基金模式”试点，探索并推广农业面源污染治理的可持续模式，以更好地保护流域内饮用水水源安全。

第一财经记者从今天（2月6日）在杭州启动的千岛湖水基金项目上了解到，该项目首期发起资金为1000万元，由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民生人寿保险公益基金会各出资500万元。

“龙坞”成功模式复制到千岛湖

千岛湖位于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和建德市境内，已成为杭州等城市约1000万人的饮用水水源地，杭州市约一半的饮用水取自于此。

目前，千岛湖湖体水质整体较好，但也面临着面源污染的威胁。当地环保部门的水质监测数据及评价结果显示，2001～2015年间，千岛湖湖体水质类别为Ⅰ～Ⅱ类，水体富营养化程度为中营养状态。总氮是全湖水质下降的首要污染物，一度逼近Ⅲ类标准。

面源污染主要来自流域范围的农业生产。环保部门的监测数据显示，杭州市淳安县内“一江十九溪”及建德市九条汇入千岛湖及新安江上游的水质均比湖体及新安江水质差，尤其是总氮等指标。淳安县的总氮排放量中75%来自于农业，氨氮排放量中农业源占56%；建德市氨氮排放量中62%来自农业生产。

农业面源污染与农户在种植过程中过量使用农药化肥及畜禽养殖密切相关，这是淳安县与建德市流域治理的重点，也是难点。专家分析，当地农业面源污染来源广泛且分散，涉及的农户数量众多，仅靠政府监督执法管理难度大、成本高；面源污染治理难以短期奏效，项目实施时间有限，需要依靠长效的农户行为激励与管理机制；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中，如何能发展经济，如何惠及老百姓，也是保障治理的长效性和可持续的关键难点。

只有人水和谐才能为人类生存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久远的支撑和保障。图为浙江省金华市城市景观。摄影/章轲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为更好实现跨区流域环境保护与生态发展，2013年12月，由国家发改委会牵头，联合浙江、安徽两省联合编制了《千岛湖及新安江上游流域水资源与生态环境保护综合规划》。

之后，浙江省发改委制定了《浙江省千岛湖及新安江上游流域水资源与生态环境保护实施方案》，并引入世界银行的资金与智力资源，指导浙江省范围内淳安县与建德市的项目设计与实施。

大自然保护协会（TNC）中国项目副首席代表赵鹏介绍，2015年，在杭州市余杭区黄湖镇的龙坞水库，TNC、万向信托和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共同启动龙坞小水源地保护项目，并成立了中国第一个水基金信托——万向信托-善水基金1号（简称“善水基金”）。

龙坞水源地水质改善状况。资料来源：善水基金

善水基金信托龙坞项目架构。资料来源：善水基金

龙坞水库位于杭州黄湖镇青山村，始建于1971年，为周边近4000人提供饮用水。2014年的一份水质监测报告显示，龙坞水库的29项检测指标中，总氮、总磷和溶解氧超标，水源地水质未达标，已被轻度污染。

2015年起，善水基金通过集中管理龙坞水库水源地周围500多亩竹林，有效地控制水源地内竹林的农药、化肥使用，让竹林处于最好的水源涵养状态，也有效改善了水质。

2016年，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在青山村建立了公众自然教育基地，每年约2000名访客和志愿者参与自然体验和公益活动。再之后，中国最大传统手工艺保护组织搬到了青山村，中国知名商业地产集团也在这里投资建设了生态环保度假酒店。青山村从水源保护开始，走出了一条以自然保护、生态旅游度假和文创传统手工艺为支柱的乡村振兴道路。

“公益的心态”与“商业的手法”

水基金模式是国际上针对面源污染治理最有效的管理模式与资金机制之一。该模式一方面通过土地经营权流转，将原来小农耕作的分散土地集中管理，开展生态友好型耕作方式，消除或减少影响流域水质的关键土地上的农业面源污染，改善流域水质，保障土地生态健康。

另一方面，水基金模式引导享受生态服务(如清洁水)的消费者为生态系统的保护和恢复而付费，帮助参与水基金生态友好型活动的农户获得劳务报酬，并享受水基金下游产业盈利的分红。

在千岛湖水基金项目启动仪式上，阿里巴巴集团合伙人、社会公益部总经理、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副理事长孙利军对记者表示，“无论是水源地保护还是其它环保、公益领域，不仅需要‘公益的心态’，也需要‘商业的手法’。”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千岛湖水基金项目采用了信托投资的形式，以保证支持者资金在第三方监管下用于公益和污染防治，所有过程都公开透明。同时，在水基金生态产业运营良好的情况下，企业等投资人支持自然保护亦可能获得投资增值和非现金回报。

该水基金合作方由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和民生人寿保险公益基金会作为发起人，进行开发协助，推动公共参与，吸引大众消费端资源；万向信托负责设计水基金信托方案，建立水基金平台，作为受托人专注资金管理；科学顾问TNC负责联合科研单位，完成小流域面源污染防治方案规划。基于国内外经验，联合多方资源，建立水基金机制。

此外，水基金的长期技术支持方和实施方还有不同高校和研究机构，负责水基金资金与决策机制设计、流域规划方案编制、生态补偿政策设计等。

水基金模式旨在消除或减少影响流域水质的关键土地上的农业面源污染，改善流域水质。摄影/章轲

据介绍，千岛湖及新安江上游水基金试点项目在世界银行贷款项目框架中，以淳安县与建德市中各选一条小流域作为试点，在流域面源污染防治规划基础上，引入广泛的社会资源，探索受益者付费与生态产业治水相结合的水基金模式；建立治理流域农业面源污染的长效管理机制与可持续的资金机制，长期改善水源地的水质，并达到生态保护和绿色经济的双赢。

该项目将规划小流域面源污染防治方案。根据流域保护价值和设计水基金可行性标准，在淳安县和建德市分别选择一条小流域，以减少流域农业面源污染、改善流域水质为目标，通过定量评估，识别控制面源污染最具成本有效性的关键地块和治理策略，并量化小流域中试点项目的水质改进效果。

此外，该项目还将探索受益者付费和生态产业治水相结合的长效模式。同时引入企业等社会资源，通过“受益者付费”和“生态产业投资”相结合的模式，建立水基金信托的资金来源机制。

探索善水基金可持续资金机制。资料来源：善水基金

第一财经记者注意到，该项目还计划实施“广义受益者付费模式”和“生态产业投资”型水基金模式。

“广义受益者付费模式”又称“绿色消费”，是通过消费端行为的转变进而影响生产端生产方式的一种消费行为。可以引入电商资源，如阿里巴巴，利用“互联网+”连接消费者和当地特色产品生产者，用大众消费的力量引导当地采用更加合理的耕作和农业管理方法，同时把当地产品做成大众认可的品牌，进而完成消费端和生产端的直接对接，并带动地方产业发展。

农业面源污染治理的关键在于改变农户长期以来养成的耕作行为。“生态产业投资”型水基金模式通过引入企业投资生态产业，集中管理分散的土地，采用农业最佳管理实践等方式，发展生态产业与面源污染防治相结合。在供给高品质农产品，增加经济效益的同时，减少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水污染。

上下联动保护饮用水水源

“绿水青山既是淳安最宝贵的资源，也是淳安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护一湖秀水’是淳安的政治担当。”启动仪式上，淳安县委书记黄海峰说。

据浙江省环境保护厅介绍，浙江省饮用水水源地以湖库型水源为主，湖库型水源地供水量占71.6%。根据饮用水水源地规范化建设要求和实际地形地貌特征，浙江省对饮用水水源地一级保护区进行了物理隔离或生物隔离，设置了规范化的标牌。所有进入保护区范围的人员，都会收到保护区提醒短信。目前，浙江省合格、规范饮用水水源保护区创建比例已经达到100%。

2016年5月，根据***、***部署，环境保护部启动了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执法专项行动。这一行动的目标是用两年左右的时间，到2017年底前，基本完成长江经济带所有地级及以上城市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的排查整治任务，进一步提高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质安全保障水平。

“如果连群众饮用水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不了，哪还能干什么？”2016年10月19日，在重庆市召开的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执法专项行动现场会上，环境保护部副部长翟青严肃地说：“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的环境保护，环保部会一抓到底。”

2016年5月起，专项行动已经涉及包括浙江省在内的长江经济带11省份，累计排查上报环境违法问题490个。通报的107个环境违法问题中排名前六的分别为：违法违规建筑（28个）、排污口（27个）、交通穿越（14个）、农业面源（13个）、码头（11个）、工业企业（8个）。事实上，专项行动过程中，解决的环境问题远不止490个。很多环境问题在各地前期排查过程中，已经得到了解决。

2017年9月7日，环保部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执法专项行动第一督查组在湖北武汉督查。图为督查人员通过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现场巡查卫星遥感支持系统检查。摄影/章轲

根据安排，2018年1月31日前，长江经济带11省市在已完成地级水源地排查整治基础上，要做好县级饮用水水源地的违法问题排查；其他省份要完成地级及以上水源地的排查。到3月底前，各地都要完成所有县级及以上水源地的排查，并建立违法问题清单。

在环境保护部2月2日至3日召开的2018年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上，环保部部长李干杰介绍，2017年，环保部持续开展长江经济带地级以上城市饮用水水源地环保执法专项行动，排查出的490个环境问题已全部完成清理整治，97.7%的地级及以上城市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完成保护区标志设置。

李干杰说，未来三年，环保部将扎实推进河长、湖长制实施，推进地级及以上城市地表水饮用水水源地清理整治，有效保障饮用水安全。今年将开展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专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