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抢救都是一场战斗——记仁济医院危重病产妇救治团队

　　“经常，来自外省市的危重产妇事先不打招呼就会突然‘杀’过来。”林建华这样描述仁济医院危重病产妇救治团队的工作状态，并不觉得有夸张之处。

　　每次抢救都是一场战斗。妊娠合并高血压、产前出血、重度子痫前期……这些普通人听上去有点陌生的疾病名称，是作为负责人的林建华和她的团队的日常。

　　仁济医院产科，2017年1月至10月总分娩量3046例，只占全市1.8%；但同期全市危重中心抢救2***例，仁济完成了127例，占了48%。

　　“去仁济，找林建华”

　　如往常一样忙碌的下午。一名孕妇出现在候诊区，面容苍白，嘴唇略微发紫……她来自江西，原来就有“大动脉转位”的复杂先天性心脏病，严重紫绀缺氧，继续妊娠将严重危及母亲生命。辗转于多家医院，医生的建议都是终止妊娠，但她不甘心命运的安排，推开了林建华诊室的门，恳求帮助完成做母亲的心愿。类似的渴求眼神，林医生早已熟悉，“既然来了，就住院评估吧”。此后数日，各项检查，团队讨论，家属沟通，乃至详尽的诊治计划，24小时严密监护。孕35周，林建华坐镇，手术助其分娩一子，母子平安。又一个千辛万苦来到世间的孩子将终身感激“上海的林妈妈”。

　　许多在理论上被定为不宜妊娠的严重心脏病妇女，都在精心治疗下渡过妊娠分娩难关，仁济产科诊治妊娠合并心脏病已成为全国闻名的特色专业。同行接诊棘手的心脏病孕产妇时，第一反应往往是“去上海仁济吧，找林建华”。据统计，仁济产科年分娩产妇中70%为高危孕产妇，每年接受转诊而来的高危病人1000多例，抢救危重孕产妇100多例，占全市的50％左右。

　　近年来国家二胎政策的放宽，产科又面临新的问题，高龄产妇增多，以往的高剖宫产率导致再次妊娠时凶险型前置胎盘发生率明显增加，大出血是导致孕产妇死亡的首要原因。林建华团队就曾奋战14个小时，成功抢救了一名出血1.5万毫升的凶险性前置胎盘患者。林建华在其他科室帮助下不断改进技术，仁济产科在上海率先开展了子宫动脉栓塞术治疗产后大出血，随后又率先开展剖宫产术前髂内动脉球囊预置术预防产后出血，显著地减少了凶险型前置胎盘产后大出血的发生率；并减少子宫切除，保留女性生育功能，同时节约大量用血。

　　科室协力助产妇过难关

　　按市卫计委要求，每家医院需设立产科安全办公室，提高母亲生育安全性，而目前上海市唯一的产妇重症监护室则落户在仁济。在“产安办”的统一协调下，以产科危重抢救中心为平台，医院重症医学科、麻醉、心内、心外、血液、肾脏、神内、神外等科室经常“一起上”。用林建华的话来说，没有仁济雄厚的综合实力做支撑，就不会有近年来危重产妇抢救成功率高达98%的瞩目成绩。

　　有一名孕妇已近临产，因为不明原因的严重胸闷从其它医院转来，从表面上看也没有什么异常，生命体征平稳。当天16时，心脏彩超结果出来了，“右心有游离状条纹”。林建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右心栓子脱落后发生肺栓塞”，后果不堪设想！她马上通知产安办，请求所有相关科室科主任会诊。17时，大家正在重症监护室办公室讨论病情，护士冲进来说患者血压已经下降为0。好在各科主任就在现场，马上气管插管给氧，心肺复苏，升压等抢救，大家轮流胸外按压了1个半小时，病人血压不升，心跳没有，林建华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向家属告知抢救无效了，去交代病情的半路上一回头，惊喜地发现病人的血压一下子蹿了上来，“大概是一下子大肺血管通了”。继续抢救，维持用药，23时，病人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能够对答。第二天终于完全清醒。

　　危重产妇要过“三大关”：孕晚期、分娩期、产褥期。重症监护病房（ICU）则是顺利度过第三关的重要保障，对危重孕产妇的病情进行连续、动态、定量的观察和评估，提供规范和高质量的生命支持。有时候，重症监护室更是抢救第一线阵地。

　　曾有一名38岁的高龄危重孕妇，已孕33周，因为胸闷同时伴有严重气促和低氧被紧急收治进入ICU。虽然这个患者在其他医院的检查中没有发现心脏的明显异常，但是严重紫绀等征象却让重症医学科主任皋源无法安心。果不其然，超声医学造影显示，患者是“重度房间隔缺损合并严重肺动脉高压”。产科医师立即为病人做了剖宫产手术终止妊娠，但后续治疗中患者的病情却进一步恶化，生命危在旦夕。皋源等人一方面借助肺动脉漂浮导管等监测手段，对患者的肺动脉压实施24小时动态监测，另一方面运用最新的治疗药物，以降低肺动脉压力，并同时采取机械通气提供呼吸支持……发动全科所有医护人员，经过整整72小时，抢救终告成功。

　　奇迹是否还会发生

　　然而医学是有限的。通常人们以为生孩子是喜事，但还有句老话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即使今天医学发达，做母亲的风险依然存在。

　　尤其是那些推开林建华诊室门的孕妇们，有很多人根本就不能妊娠。林建华说，作为医生，让这些人终止妊娠是最好的治疗手段；但同样身为女性，她又深深地理解她们对生育后代的迫切。母子平安自然最好，但母亲和孩子如果有一个不能保全，就是一种重大打击，不仅仅对病人而言，同样对医生也是如此。

　　她说起一个故事。一名外地病人，患先心病多年，合并重度肺动脉高压。第一次见面，林建华一眼就看见她的紫色口唇和杵状指，不用问就知道有严重的心脏病。但当林建华才开口说不能怀孕，那位已孕13周的病人马上跪了下来，说有两个小姐妹也是肺动脉高压达110毫米汞柱，后来在林建华这里成功生产。“我知道风险，请您无论如何留下我这孩子，我愿意冒险，试一试吧。”病人流下了泪。

　　林建华只好将她收入病房，各项检查后证实与预料的一样，不能妊娠，否则死亡风险极高。病人说不通，又与她家属谈话，但他们要孩子的决心非常坚定，二话不说在风险告知单上签了字。后来病人定期来门诊检查，来一次，林建华劝说一次，不听。到孕28周，终于同意住院了，此时孕妇已经开始心功能改变……最后孩子生下来，1090克，产妇的血氧血压却直线下降，送入ICU，生理指标始终上不去。尽管多科共同抢救，最终还是走了。

　　都说产科是医院里最快乐的科室，但仁济产科作为危重孕产妇抢救中心，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有时甚至是无奈：病人的意愿只能尊重，医学的遗憾更不能漠视。“与未来的孩子一样，孕产妇自己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有时候是真的不能赌的。”

　　在林医生的病房里，现在还有好几个极其危重的病人。奇迹是否还会发生？林医生和她的同事们说，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