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活明白了”，却不打算把其他人叫醒

   在最新一期《恶毒梁欢秀》里，主持人梁欢点名指责《奇葩说》制作人马东是个“狡猾的犬儒主义者”，“以犬儒姿态，心安理得的赚傻x的钱”。我特意去看了一下这期节目，然后我准备持续追的节目又多了一个。在节目里，梁欢对“活明白了”的犬儒主义者马东嗤之以鼻，而对痛苦迷茫的怀疑主义者许知远充满同情。

   在许知远的访谈里，马东说了这样一句话：“看到那些积极面对人生、追求进步的人的时候，我就老想乐。”这句话把马东钉在了犬儒主义的耻辱柱上。梁欢认为，以犬儒主义在今天盛行的程度，很多人认为商业的成功就代表方方面面的成功。所以他们也认为，马东在智力上碾压许知远。但商业的成功能代表智力的进步吗？犬儒主义实际上是智力上的自我矮化。

   我们得承认，梁欢口才了得，而且观点也非常正确，尽管他搞错了犬儒主义的真正含义。当然这并不怪他，犬儒主义这个词传入中国，入乡随俗发生了词性的变化，我们就不妨按照中国人的理解来看待这个词：讥诮嘲讽、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这两年貌似又发展出新的词汇：活明白了，认真你就输了，谁也别装x。那么在知识付费盛行的今天，我们面对一大堆身上有着知识分子和商人双重重属性的名人、大V，我们也像许知远一样迷惑，这帮人到底是传递知识和观念然后捎带手把钱赚了，还是打着知识、情怀的旗号骗钱？

   马东就不需要我们再分辨了，他已经在访谈中毫无保留地剖析了自己。除他以外，还有那么几位争议人物，比如罗振宇，比如咪蒙，比如高晓松，比如吴晓波。前不久咪蒙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上发了个问卷调查，询问粉丝接受什么样的商业模式，如果她卖产品的话粉丝想买什么，显然咪蒙已经不满足于广告收入和粉丝打赏了，她希望利益最大化。不久之后，咪蒙的推出了一档付费音频节目，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月薪5万的人。

   其实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似乎把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和赚钱这两件事给对立起来了。好像知识分子就应该漠视金钱，以传播知识和价值观为己任。这当然是不对的，人首先应该养活自己，传统的学院派知识分子自然有体制为他们提供生活资本，而对于自力更生的知识分子来说，当然要靠自身的优势赚钱，而他们的优势当然就是知识了。即使清高如许知远，不是还有单向街书店支撑他体面的工作和生活吗？

   还有很多写作者，在自家的公众号上贩卖起了服装、红酒、食品，我想这也无可厚非。他们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观点树立自己的形象，再以自身的形象作为信用担保卖货，这并不损害知识什么，只要货真价实，也没有人因此受害。这件事走得最远的恐怕要属罗永浩了吧，从老罗语录到锤子手机，他走过怎样一条神奇的道路。

   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你所输出的东西，无论是知识还是T恤衫，是否货真价实。罗振宇之所以被人诟病，很大的原因在于他所贩卖的知识本身有问题。豆瓣网友拙棘就认为，罗辑思维败坏了思维：“罗辑思维之类是在贩卖观点，而非呈现思考状态。它不引导你去往上继续思考，而只是给你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很简易的观念体系，让你心安理得呆在里面，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解释一番，从此恬然得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倒并不构成罪状，罗振宇所提供的本来就是谈资而不是知识。而这种快餐式的产品充饥固然可以，想要美味和营养就有点苛求了。其实罗辑思维更大的问题，是他所提供的那一大堆观点，有不少都是自相矛盾的。也就是说，罗振宇在选择素材的时候，并没有统一的价值体系做衡量标准。这意味着，罗振宇真的不是在系统地传递知识，而是在赚钱。当然聪明如罗振宇，也不断强调自己不是知识分子，而是商人。但即使作为商人，罗胖也有那么点无良。

   于是我们想问，在这个犬儒盛行的今天，我们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赚钱？犬儒的，或者是像姜文所言，站着把钱赚了。2016年，财经作家吴晓波策划了一部电影《我的诗篇》，记录了六个打工诗人的故事，这故事真应了荷尔德林那句名言：人充满劳绩，却总是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吴晓波说：“这是一年多来最让我骄傲的一件事。我希望更多朋友走进影院，通过《我的诗篇》，深入了解亿万劳动者的生活境遇和精神世界。这是我们做这部电影的初心。”

   作为中国最富有的财经作家，这样一部电影，就可以让吴晓波戴稳了“知识分子”这顶沉重的帽子。而马东的问题则在于，他活明白了，却不打算把其他人叫醒。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下，岂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钱包我们都不知道？

本报评论员 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