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

我的不负责任,让大哥到死都背负“心债”

2019年02月20日436未知admin

作者大哥(后排中)70岁生日时的全家福

作者在1963年8月13日的日记里,提到“我第二天又回家取款40元”

作者轻抚当年日记,往事历历在目

    

A08版

   今年是农历丁酉(鸡)年。12年前的四月十八,即2005年5月25日,是我大哥的忌日。如今,我已虚八十岁高龄,良心上还会因12年前大哥临终前的一句话,而备受煎熬。


大哥临终一句话

  尘封在岁月里的东西,总在某个时刻,呼啸而至。

  2005年5月23日下午两三点钟,已经三年没见面的大哥突然从通化老家打来电话。他有气无力地说:“炳顺呀,我不行了,撑不下去了……你还欠我一笔钱没还……咱们不能丧良心呀……”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又狠又重又突然,我如五雷轰顶,彻底蒙了。正要问他是哪笔钱,那边他家人把电话抢下去挂断,不让他说了……

  当时我老伴在旁边也听到了,不解地问:“你大哥怎么说你丧良心呢?”我说:“大哥说咱欠他一笔钱,可是咱什么时候欠的、是多少钱,我实在不记得了。”

  老伴也想弄清这笔钱是咋回事,就马上给在通化的我妹妹打电话询问。妹妹说,她从没听大哥提起过。

  我平静下来以后,冥思苦想,我是哪一笔钱没还而且还丧良心?大哥临终时候对别的都不挂牵了,却记挂着我这笔钱没还?另外,我三年前回去给娘扫墓时大哥也没提这件事,之前见面也没说过啊!我觉得大哥对我的评价太低了,怎么会是这样呢?必定有原因,我一定要弄明白这钱是怎么欠的。

  两天后,通化那边来消息告知,大哥去世了。我当天简单收拾一下,买了长春到通化的火车票,登程了。

  一夜火车,我根本无法入睡。民谚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们大多数人,在临终前才知道自己的过错或错过。我再三琢磨大哥的临终遗言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欠他的钱没还,是什么钱、多少钱、怎么欠的、干什么了……迷迷糊糊满脑子都是问号。再后来,就呈现出一幕与大哥相关的生活画面,清晰又杂乱……

  通化市二道江区政府门前,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军报名登记处,报名者排着长龙,一个英武的赤膊青年正在登记。登记员喊:“王炳财,多大了?”“二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疯疯癫癫地冲上来,拽住王炳财:“你给我回来!八路军啊!政府啊!我儿不能当兵!俺是个寡妇,还指着他养家糊口呢……”

  在回家路上,王炳财气哼哼地走过一座木桥,他娘王姜氏爬着过桥,突然失手摔到江中(浑江的一个支流)。王炳财纵身入水,将娘救上来,跪着哭道:“娘啊,我听你的就是了,何必以死相逼呢!?”他娘说:“我是晕水,一不小心掉下去的。我才不傻呢!我死了,你们这些崽子可怎么活……”

   这画面里的王炳财就是我大哥,王姜氏就是我娘。

  我大哥的一生,是中国普通工人的一生。

  1944年初秋,我父亲不幸病逝,留下了42岁的妻子和6个孩子,孤儿寡母,度日之艰难可想而知。幸亏1945年冬家乡解放,我们才得以新生。所以我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

  父亲死时,留下了一个铁匠炉。当时的伙计,其实也是父亲的朋友们,不忍眼看我们家无法生活,便放弃自己创业的机会,都留了下来。我大哥是长子,不满16岁就不得不辍学,学徒打铁,和娘一起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后来大哥想去当兵,又被娘拽了回来……

  针对大哥,娘生前早早留下遗嘱:第一,把老二抚养到底(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二哥吃代食伤了胃,不幸早逝);第二,把老三供到底,书能念多高念多高(我在家中排行老三);第三,大儿为大,宁可死在大儿门旁,也不死在小儿地当央。大儿要养老送终,守护祖坟(娘生前一直与大哥生活在一起)……

  娘的这些愿望,大哥全部完成了。

  当我急匆匆赶到大哥家时,大哥正准备火化。大哥厂子的领导和工友们早早来家为大哥送行,我都没有来得及哭几声,只跪在灵前叩了三个头,就相随去了殡仪馆。在火化后的聚餐会上,我作为长辈及亲属的代表,哽咽着讲了话。

  我说:“……历经坎坷,我大哥走完了他73岁的人生。大哥走了,没有什么遗憾。孩子们都长大成人,而且都非常孝顺,可是还有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有两个孩子下岗失业、有三个孙子、孙女正在读书……就是说,还有困难,甚至是很大的困难。可是,再困难能困难过1944年?再困难能比一个16岁的孩子养家糊口还难?只要大家有骨气,争口气,困难终将会被克服的,好日子还是能够靠自己的奋斗创造出来的。大哥,你就放心地走吧!”

  送别大哥后,我与大嫂有过一次长谈,主要是向她询问大哥临终前给我打电话的事。大嫂没有给出答案。因为那天的电话是大哥在临终前偷着、挣扎着打的,家人一听话头儿不对,就把电话抢下去了,对于他说了些什么没有在意。


日记打开记忆的闸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需要弄清的是,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依靠载体,一个人的记忆在他的照片上、物品里,也在日记上。从通化回来以后,我绞尽脑汁,回忆我可能欠大哥钱的情况。实在想不起来,我就想到了查看过去的日记。我早年喜欢写日记,还留存几本,其中有一本是上世纪60年代我上大学期间写的,也是我最容易缺钱、最容易向大哥借钱那段时期。

  仔细梳理一下,我花大哥钱那些年,是我上中专之前。我花得很仗义、很心安理得,都是因为有娘在。娘一直与大哥一起生活,娘宠着我,大哥让着我,即使家里再困难,也要先供我上学。小学就不必说了,学校离家近,用不了多少钱。1952年至1955年我读初中,在通化市住宿,每周末回家去吃住,每月末回家取钱:共10元,其中8元交下月伙食费、2元零花。在我的印象中,大哥就是我的家长,我花他的钱就是花家里的钱,到时候就回家取。

  至今我还深切地记着有一次回家取钱的事。那是1953年“五一”节,学校要上街游行庆祝。4月末,学校改变规定,伙食费由月中交改为月末交。这样一来,我4月份得交两份钱。我4月30日回家取5月份的伙食费,因家里钱不够大哥出去张罗有点晚了,我回来时学校已开过晚饭。第二天一早交钱开伙,早饭又开过了,两顿没吃饭去参加游行,我饿昏在大道上……

  1955年至1958年我念中专,不用交伙食费,就不花家里的钱了。1958年9月应该毕业,因“大跃进”学校要搞“技术革命”而延迟分配,1959年2月才正式起薪,每月31.5元。至此,我不但不用家里的钱,还开始供养娘。开支第一个月,我就给娘邮回8元,以后每月寄一次。1959年9月转正,每月38.5元,我每月寄给娘10元,一直坚持到1962年9月我以“调干生”的身份考入吉林大学。上大学后,我每月只有24元“调干生”助学金,再也无力给娘寄钱。

  1968年我大学毕业(因为“文革”,本该1967年毕业的62级拖到1968年),还没等我分配工作,娘就病逝了,我再也没有供养娘的机会。

  也就是说,我花大哥的钱只有上小学到上中专那段时间。如果说我欠了大哥的钱,那么一定是我大学毕业之后欠的,也只有在此之后,大哥才会认为我已经济独立,不应该再花他的钱了。

  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我在那本日记上终于查到了几段与“钱”有关的记录,发生在1963年。

  8月1日:今日由长春回到了家(通化市内老干妈家),我到家接到万钟(初中同桌、干弟弟)的信,说他已分配到上海(大连工学院造船系毕业)。干爸干妈为我物色一个对象,叫我去看看。

  8月13日:到了通化才知道万钟要结婚,女方还是林敏。他们一年以前订婚,因女方嫌弃万钟家庭社会关系(地主)不好而作罢,如今又同意。我当晚为万钟布置新房,糊棚刷墙,弄到夜里12点多。看其缺钱办喜事,我8月2日又到通化铁厂子镇一心村的家(大哥家),取款40元,坐11点火车(60里路)又返回通化。

  8月16日:万钟完婚……

   这三段记录,使我想起我干弟弟万钟结婚时我曾筹过钱,并且向大哥借过钱。我想,大哥所指的可能就是这40元钱。

  干弟弟万钟是我在通化中学念书时的同学,与我是前后桌。1952年,我考上通化中学,学校离家60里地,不能走读,在学校寄宿,吃住都不习惯,多次生病。三年级下学期伊始,我得了康皮疹,奇痒难忍,痛苦不堪。万钟在通化市里住,他回家就跟他妈妈说了我的情况。他妈妈说:“你把他领来我看看,我认识一个大夫……”就这样我去了他家。他妈妈一看我的病状,就说:“哎呀孩子,你别在宿舍住了,咱这儿有火炕,你到这儿来住吧。”我就吃住到他家了,一边治疗,一边复习,和万钟一起当走读生,直到毕业考入中专离开通化。

  通过半年的相处,我与万钟的妈妈产生了感情。我们山东人有个习惯,好认个干亲。我想,我娘都做不到的事,她都做到了,没耽误我考试,我就认她做干妈吧。我就磕头了,她也认了我这干儿子。其实干妈不缺儿子,有三个呢。

  那个年代家家都困难,我干妈家也一样。1963年干弟弟万钟要结婚,家里没有啥钱,甚至连吃喜宴的钱都没有,我就回家看看能不能筹点钱。我先想到了大姐。大姐在临江蚂蚁河山沟里住,当时生了重病,穷得都揭不开锅,没有钱能借我;我又想到了二姐。二姐夫是湾沟煤矿的技术员,有工资,但他们有七个孩子,二姐又没有工作,生活捉襟见肘,上哪儿给我弄余钱去啊!我一想都不行,就去找我大哥借。

  我向大哥说明情况,大哥比较为难。当时铁匠炉刚交完税,家里的粮又不够吃了,却没有钱买,大哥甚至把他一笔瞒着嫂子的“小金库”都拿出来买议价粮了。那是一块手表的钱。他给人家干活,人家没有钱给他,拿一块手表顶账了,这块表他给卖了80元钱。但是大哥最后还是把一个存折递给了我。这个存折里有一笔钱,但不是他的钱,是李瑞的钱,一共是40元钱。大哥说:“你用钱就先从李瑞的钱里拿吧……”这笔钱存在了铁厂子镇银行储蓄所,离大哥家有12里地。

  当天,我从存折里取出了40元钱,之后就返回通化了。

  后来,这笔钱我肯定没还给大哥,而大哥临终前要求我还的正是李瑞的这笔钱。


李瑞是谁

  大哥为什么至死都不忘我没还这笔钱,还说“咱们不能丧良心”?因为李瑞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志愿军一级伤残军人,这笔钱是他的抚恤金。在大哥看来,这属于“公家债”,不能欠。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头说起。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我二姐夫(当时与我二姐还未结婚)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与美军交手第一个回合,我军伤亡惨重,一批批伤员送回了祖国,大部分是冻伤。

  1953年夏天,二姐夫同他的战友李瑞回国。作为伤员,他们被安置在铁厂子煤矿。因为二姐夫是轻伤,他的任务是护理战友李瑞疗伤。李瑞是重伤,头部有弹片,左腿没了,是一级伤残。当年冬天,李瑞要返回山东老家,我二姐夫被送往辽源煤矿职工干部学校进修。我去煤矿工房子见过他们一面,与李瑞大哥也仅此一面。

  因为二姐夫和我二姐尚未完婚,二姐不识字,二姐夫去进修的一年间他们通信都是通过我。二姐夫的信我代读,二姐的信我代写。事儿写明白后,我总是加上我的话,“我姐想你啦”、“回来你们就结婚吧”。

  二姐夫临走时,把他们俩的伤残证交给了我。那时,对伤残军人的抚恤金是属地管理,在哪儿就业就在哪儿领抚恤金,李瑞大哥的那份由二姐夫寄往山东。二姐夫去进修期间,把李瑞大哥的伤残费交给我大哥代办,我也把李瑞的伤残证交给大哥保管。

  大约不过一年,镇政府民政助理通知李瑞病故,抚恤金、丧葬费已和李瑞家乡民政部门结算完毕,铁厂子这边就注销了。此时,我大哥手里还有李瑞一个月的抚恤金没有寄出。

  二姐夫学习毕业,被直接派往新成立的湾沟煤矿机运科;他和二姐完婚时,李瑞大哥已不在人世。因为李瑞大哥未结过婚,没有后人,他的这笔抚恤金就一直在我大哥手里。我回家向大哥借钱时,正赶上钱紧,没法子大哥只好动用李瑞那笔钱。大哥当时叮嘱我说:“这钱来之不易,你将来要找机会还给人家。”我虽然答应了大哥,但没有走心,没把大哥的话当回事。经过三四十年后,伴随时光的流逝,我已经淡忘了当时对大哥的承诺,甚至遗忘了李瑞大哥的模样。如果不是日记中有记载,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40元钱,现在看来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但在上世纪50年代,40元钱是个什么概念?是一个初中生五个月的生活费。况且,这钱是李瑞大哥用鲜血换来的。

  往事钩沉,随着日记一页页掀开,我彻底认账了。我确实欠过我大哥一笔钱,这笔钱是李瑞大哥的抚恤金;而我大哥临终前念念不忘且耿耿于怀的,正是我欠李瑞大哥的抚恤金一直没还。因此,大哥临终前才有“咱们不能丧良心”一说。

  当我告知老伴我欠的是李瑞大哥的钱时,我与老伴面面相觑,竟都一下子失语了。而此时突然生成的失语,之后却像沉重的铅块,长时间地堵在我的心口,搬挪不动,愈堵愈沉。我为这失语,必定得付出代价。不是物质上的(40元钱现在已不算什么钱了),是精神上的(对李瑞、对我大哥的愧疚之心),而精神这个无法直观目睹的东西,我又是何等看重。


白爪子向黑爪子的告白

  我跟大哥是一奶同胞,血浓于水,从未因钱的问题闹过任何纷争。他觉得供养我上学是他的责任和义务,我觉得花他的钱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忘还李瑞的钱,就是长期养成的习惯所致。在我的意识里,从大哥手里拿的钱还不还都行。

  我和大哥共同相处几十年,从来没有“兄弟阋于墙”一说,而是相互严尊孝悌之道,在各自岗位大显身手,共同成长。虽然大哥当初想当兵需要养家当不了,想念书需要供我也念不了,但他从来不甘人后,一直努力向上。记得上世纪50年代公私合营时,大哥要考级定级,主要展示技艺绝活,但也象征性地考考文化课。大哥在备考时,问我“企”字怎么解释。我急于出去玩,用不屑的口气说:“念qi,与‘起来’的‘起’是同音字,就是踮起脚来求人的意思。”他接着问:“那‘企业’怎么讲?”我说:“就是为赚钱生产东西、倒腾东西,给国家交税的工厂、公司……”

  我的解释让大哥如坠云里雾里。他说:“那‘人’都‘止’了就也是死了,还生产个什么东西?”这时,我的小伙伴喊我去河里游泳,我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扔下一句:“‘企’字不是形声字,也不是会意字,是象形字,是人待在高楼大厦里做工。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跑出门口听大哥失望地说:“‘黑爪子’挣钱,‘白爪子’花!臭小子,你翅膀还没硬呢!”

  古时候,统治阶级称普通老百姓为布衣、平民、黔首、黑爪子,称做官的、苦读诗书考取功名的人为“白爪子”。大哥这样比喻,表达了一个养家者的哀愁和苦衷。可我当时很不以为然,现在想来,我是伤害了大哥的自尊心。幸好,大哥的文化课考试通过了,展示技艺后,定为六级锻工。后来公私合营,我们家的铁匠炉并入了镇铁木业合作社,又升级入股新组建的地方国营通化市江东机械厂,大哥定为八级锻工,到吉林市机械厂培训了一年,成为堂堂正正的中国工人阶级的一员,高级工匠。

  我和大哥各行其道,是一个穷窝飞出的黑白两只鸟,一个是高级工匠(黑鸟),一个是高级知识分子(白鸟)。从法律层面说,娘的嘱托就是金科玉律。娘秉持祖训:老大打铁,养家糊口,守护祖坟;老三念书,自寻出路,白手起家。哥儿俩自然没有什么继承权之争,一切都按娘的安排进行。但是,从道德层面说,我亏欠了大哥一笔“心”债,至今都没还上,这就是五十多年前我欠下的40元钱。

  “约言不实践,道德受摧残”,这是一句民谚,也是我的心声。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它是志愿军一级伤残李瑞大哥的抚恤金!在这里,我想对已逝的李瑞大哥说声“对不起”。是的,这句“对不起”我欠得太久了,如果没有我大哥临终前那句刺痛我心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一天,才能懂得。

  现在,我已经能够理解我大哥临终前给我打电话的复杂心情。大哥把这份重任交给我,是对我这个亲兄弟的信赖和依托。然而,我却如此掉以轻心,如此言而无信,使大哥带着永远的遗憾、伤心和亏欠走了。为人一场,临终还受到我不还债这事的折磨,难怪大哥说我“丧良心”。

  因为我的不负责任,历史就这么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它可以是一团糊涂账,但绝不会是空白。这不是一笔普通的欠款,历经近半个世纪的沧桑,它和一位老人一起,默默地承受着一段历史。想到此,我为自己悲哀,也为大哥流泪。我那一辈子老实厚道的大哥,心里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债务啊!

  雄鸡叫哟,

   天儿亮了,

   红日滚滚从东升,

   天边鱼肚白,

   黑暗过去光明来到!

   这是小时候我和大哥一起唱过的儿歌。今年,雄鸡又叫了,大哥学徒时鸡叫即起,生火开炉,浓烟滚滚,炉火通红,铁锤叮当,几十年如一日;我把生物钟也定在鸡叫时,“夜半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我读书、编书、做书、写书,一直坚持至今。

  雄鸡啼鸣,声传两界,虽然我与大哥已无法来往,可心灵却是相通的。大哥没有活到还清债务的那一天,唯愿我能尽快寻找到李瑞大哥可能在世的亲属,将这笔40元的欠款十倍百倍的偿还,作为对我大哥的追思,也是“白爪子”向“黑爪子”的告白。

王炳顺


“扪心”征文

■征文要求:

  1.3000字以上。2.以忏悔为主题,写自己的亲身经历。内容真实,语言朴素,反思到位(不必担心文笔不足,编辑会根据您的口述为您整理文字,来稿请务必留下电话,以便与您联系)。3.欢迎广大读者来稿。请自留底稿,稿件不退还。一经采用,即付稿酬。发表时可用化名。

■电子稿请寄:

  liuli211a@sina.com

■手写稿请寄:

  长春市人民大街6906号新文化报社副刊部“扪心”(130022)

■电话:0431-85374617


  想当年土改后恢复生产,办教育。我们家铁匠炉掌柜王姜氏是寡妇开炉,给全免营业税五年,还分了三间草房。我们这些穷小子被八路军工作队从山上(打梨)、河塘里(游泳)“抓起来”,每人送一个书包、一套文具,赶到学校里念书,一反日本人的奴化教育。第一堂课是学会背“我是中国人”,认识“一个人两只手,工人做工,农民种地……”可惜我大哥没念几天书就不得不辍学,不满16岁就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作者



深圳华富人力公司
















Copyright © 2002-20191010资讯网 版权所有  浙ICP备8888888号 sitemap

联系QQ:3402123920   最后修改时间:2019-12-14 09:37:16
  深圳临时工招聘公司深圳梅林劳务公司  张家口市加 丰宁为春季 邯郸市委常 承德建特色 上半年全市 肥乡民俗文 我县全面推 沧州市住建 两百余名综 市教育局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