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哈特的诺奖之路： 著作不多的他为何受到青睐？

[摘要] “他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研究问题的理论工具。”诺贝尔经济学奖委员会认为，哈特的重要贡献是让世人理解真实世界的契约和制度，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现实生活中所观察到的各类契约。

时代周报记者 潘展虹 

在第八届诺奖得主中国行论坛上，一位观众向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奥利弗·哈特提出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作为有志于拿到诺贝尔奖的普通人，如何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哈特的回答是，“不要想着拿奖。”

当然，并非是哈特对诺贝尔经济学奖不重视，相反，在颁奖当天，他在凌晨四点便起床等候评委会消息。

在此之前，这位哈佛大学教授的著作并不多，在获得诺奖之前，他只出版过一本著作—《企业、合同与财务结构》，这本书还是一次讲座的整理稿。外界对该书仍然抱有高度评价，认为这是哈特在2000年之前对不完全契约理论、产权理论和公司金融的研究精华，对企业契约的不完全性作出系统科学的回答。

从1995年正式完整创立以来，不完全契约理论已被广泛应用于经济学的各个分支，成为组织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公司金融、国际贸易、法经济学等领域的重要分析工具。

“他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研究问题的理论工具。”诺贝尔经济学奖委员会认为，哈特的重要贡献是让世人理解真实世界的契约和制度，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现实生活中所观察到的各类契约。

而经济学界认为，哈特在不完全契约理论方面的奠基性贡献，诺奖的褒奖或许只是一份迟来的认可。

创造性提出契约剩余控制权

“成为诺贝尔奖获得者，并不应该成为目的。”在第八届诺奖得主中国行论坛上，台下观众对诺奖表现“雄心勃勃”时，哈特给出了以上的答案。在他看来，如何创造有意思、有益的事物远比获奖更重要。

不完全契约理论，就是他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创造的“有意思的事”。

1974年，哈特获得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后，先后在国际顶级期刊杂志上发表六篇关于不完全市场和金融市场均衡的论文，在学术界初露峥嵘。

彼时，经济学界有一种声音：经济学家罗纳德·科斯提出的交易费用理论。科斯认为，企业和市场是两种可相互替代的资源配置机制。由于存在有限理性、机会主义、不确定性与小数目条件，使市场交易费用高昂。为节约交易费用，企业作为代替市场的新型交易形式应运而生。交易费用决定了企业的存在，企业采取不同的组织方式，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

科斯认为企业本质是一种契约关系。但既有文献并没有对交易费用的定义、产生的原因等作出具体分析，缺乏严谨的理论模型，使该理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受到各方质疑。

质疑引起了哈特的注意。在科斯假定的基础上，他开始研究并尝试创造“有意思”的事。

1983年，他与两个主要伙伴：桑福德·格罗斯曼和约翰·穆尔展开合作。与格罗斯曼合作的《所有权的成本与收益：纵向一体化和横向一体化理论》一文中，创造性地提出契约剩余控制权的概念。

拥有契约剩余控制权，是哈特认为企业契约关系存在的关键。他给“企业”新的定义—由其所拥有或控制的资产构成，所有权就是实施控制的权力。

哈特认为，当契约的一方当事人希望详细界定另一方当事人资产的特定权利，但需为此承担过高的成本时，对前者而言，购入除了在契约中具体涉及的权利之外的所有权利可能是最佳选择。所有权就是所购入的这些剩余控制权。

不久，哈特与穆尔合作的《产权与企业本质》问世。两篇论文从不完全契约的角度构建了企业产权分析的新框架，即著名的GHM模型，奠定了其在不完全契约理论和企业的产权理论的领军者地位。1995年，哈特在其著作《企业、契约与财务结构》一书中将这一新的企业理论分析框架系统化。

正是因为其在不完全契约理论方面的奠基性贡献，哈特始终被视为近几年诺奖经济学奖的热门人选。

提供契约设计的新思考模式

在哈特之前，经济学界一直为新自由经济学的完全契约理论所统治：市场是完美的，竞争是完全的，信息是对称的，从而契约具有完全性。

哈特的不完全契约理论几乎对其全盘否定。在他看来，在真实世界里，无论如何设计，无论合同如何繁复细致，都不可能设计出最优的合同，不可能将所有条件下的所有责任、权限都规定得一清二楚，一定会有漏洞所在。

当合同（必然）不完全时，资产归谁所有、谁拥有对资产的支配权就变成了关键问题，这将决定合同履行中的激励问题。不完全契约理论就是当企业在合同无法预见所有可能、也无法完全诉诸文字的情况下，对雇佣、产权、融资、负债等运行提出可遵循的规律。

这实质上是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的传续者。

不完全契约理论对此前交易费用理论中并未提及交易费用的来源以及决定性因素作出了解释，还以“第三方不可证实”代替“有限理性”回答为何契约是不完全的，以“剩余控制权”取代“剩余索取权”，进一步发展科斯关于企业边界的论断，并通过契约的不完全性解释了企业内部所有权结构的设计与分配。

传统企业契约理论得以深化，增强了理论上的解释力。很快地，不完全契约理论引起主流经济学的关注，并被广泛应用于经济学各个分支。

英国《金融时报》认为，哈特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对契约理论作出的贡献，围绕着如何写合同最好，以覆盖不能预先精确列举的各种可能事态。“他的高见是，在试图罗列未来情形徒劳无益的情况下，重要的是写明若合同双方意见不同，哪一方将有权做出决定。”

当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被递至在哈特手上，经济学界发现，诺奖把目光回归至微观，回归至制度经济学，是对这些经济学家关注真实世界努力的承认。

诺贝尔经济学奖委员会认为，哈特的重要贡献是让世人理解真实世界的契约和制度，从而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现实生活中所观察到的各类契约。“同时也赋予我们在私人市场和公共政策中契约应该如何设计的新的思考模式。”

本网站上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文字、图片及音视频），除转载外，均为时代在线版权所有，未经书面协议授权，禁止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使用。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如其他媒体、网站或个人转载使用，请联系本网站丁先生：chiding@time-week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