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许三多”与姜人杰，两亿元贪官同日被执行死刑

摘要：姜、许之后，下一个因贪腐而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官员出现，要等到7年之后。

两个注定要被写进中国反腐史的巨贪，在同一天走向了人生的终结。

2011年7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消息：在对杭州市原副市长许迈永、苏州市原副市长姜人杰依法核准死刑后，这两名罪犯已于当天上午被执行死刑。

一个是因“钱多、房多、女人多”被称作“许三多”的许迈永，一个是单笔受贿8250万元创贪官之最的姜人杰，这两个曾手握大权的巨贪走向了终结。苏杭两个大贪官同时被执行死刑，不管是有意“策划”，还是纯属“巧合”，但震撼力度之大不言而喻。

七年之后，回望这两个被处以极刑的贪腐厅官的不归路，仍然是腐败官员与不法商人之间权钱交易的老套路。只可惜，这样的戏码还在持续上演。

许迈永：用经营思路专搞腐败

许迈永是杭州市萧山区戴村镇戴村人，父亲许尚达是个盲人，也是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两个弟弟也都有遗传性视力障碍。作为家里4个男人中惟一的健全人，许迈永飞黄腾达，成为全家的骄傲。从1984年萧山县城厢镇副镇长起步，许迈永的仕途在2009年4月杭州市副市长的任上戛然而止。许迈永留下贪腐恶名的同时，也留下“许三多”（指钱多、房多、女人多）的骂名。

许迈永出生于1959年，曾担任杭州市西湖区区长、区委书记，杭州市副市长等职务，犯有受贿、贪污、滥用职权3项罪名。1995年5月至2009年4月，许迈永利用职务便利，为有关单位和个人在取得土地使用权、享受税收优惠政策、受让项目股权、承揽工程、结算工程款、解决亲属就业等事项上谋取利益，先后多次收受、索取浙江坤和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宝库等14人款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45亿余元。

他还利用职务便利侵吞国有公司开发房地产项目的利润5359万余元。此外，许迈永还徇私舞弊滥用职权，违规向企业返还土地出让金7170万余元。

许迈永贪腐涉案金额高达2.69亿元，且资金几乎来自地产商，轻松打破已宣判贪官的敛财纪录，堪称“新中国第一贪”，也是近年来落马高官中少有的被处极刑者。有人为许迈永计算了敛财速度：15年间，平均每年“收入”1320万元。

《检察风云》曾发表文章称，在许迈永被“双规”调查后，办案人员在搜查他的住宅后发现，许家金玉字画、各种消费卡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纵观许迈永的腐败犯罪历程，表现出清晰的“经营”思路。办案人员评价说，许迈永虽然是干部，思路却完全像一个“巨商”；他就像一个企业经营高手一样，用投资管理这一套经营着他的贪腐事业。这种反腐败中发现的新动向值得引起高度警惕。

许迈永落马，是他在杭州大搞“圈地运动”结下的苦果。许经营城市理念，在杭州市西湖区一位老干部眼里，就是“大拆大建，搞土地财政”。

许迈永及相关联的部分官员涉嫌低价购房等地产腐败问题突出。而在这些涉案官员与地产商之间，早前曾形成了类似政商同盟的关系，伴随着这个同盟的结成过程是不断飙升的房价。目前，杭州主城区的房价已经攀上每平方米2万元的高位。

在诸多政府城建项目中，许经手的拆迁项目，以面积大、力度强、速度快而瞩目。其中，对抵制搬迁、拒绝补偿的钉子户，许迈永坚决使用铁的手腕。这也是许激起民怨的一个原因，有关对许的举报从此未断。

其后，许迈永以兼任杭州市西溪湿地公园管理委员会主任身份，开发西溪湿地。西溪湿地项目规划占地10多平方公里，总投资达百亿。从征地、拆迁、规划直到具体建设等各个环节，这个项目都受到诸多质疑。包括湿地所处的原蒋村乡农民上访不断、建设的财务状况不透明及巨大浪费等。

但在许的强势推动下，现在的西溪湿地俨然已成为杭州新贵之地：环境优美，豪宅林立，房价飞奔。2008年，已升任杭州市副市长的许迈永又转战钱江新城，兼任杭州市钱江新城建设指挥部总指挥、杭州市钱江新城建设管理委员会主任。

钱江新城位于杭州市城区的东南部，钱塘江北岸，距离西湖风景区约4.5公里。未来此地将打造出一个跨入钱塘江时代的大杭州CBD。但许出师未捷，仅一年就案发落马。许在杭州城市建设政绩“突出”的同时，所到之处均房价飙升，其所有贪污腐败所产生的交易成本，最终都以高昂的房价平摊到消费者身上。

姜人杰：单笔受贿创贪官之最

与许迈永一样，姜人杰生于乡村，后来到吴江县一个公社文化站工作，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前来故乡吴江调研，姜人杰全程陪同，深得费老赏识，自此官运亨通。2001年5月，姜人杰任苏州市副市长，分管城市规划、建设等13大类工作，此时恰逢苏州市固定资产投资和城市建设的高速发展期，几乎每一项重要工程或计划均与姜人杰有些关联，于是房产商用金钱将他轰倒。

姜人杰出生于1948年，曾利用担任苏州市副市长的职务便利，为五个单位在土地使用权的取得、置换等事项上谋取利益。2001年至2004年间，姜人杰利用职务便利，先后收受苏州多家房地产公司贿赂款，1.08亿余元、港币5万元、美元4000元。有消息称，这其中受贿案中一笔为8000多万元，成为内地被曝光贪官单笔受贿之最。

裴显鼎介绍，法院认为，姜人杰受贿数额特别巨大，在为他人谋取利益过程中，违背职责，积极谋划，弄虚作假，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并给国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应依法惩处。姜人杰虽有主动交代未被掌握的极少部分受贿事实的情节，但不足以对其从轻处罚。姜人杰在归案后向办案机关提供了他人涉嫌犯罪的线索。经查证，他提供的部分线索涉及的问题已被办案机关掌握，部分线索与事实不符，其行为不构成立功。据此，依法对他判处并核准死刑。

与许迈永案类似，姜人杰案也是涉及城市建设领域的职务犯罪案件。经过上世纪90年代末的短暂低迷，在世纪之初苏州工业园区开始了新一轮的高速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苏州的城市建设也进入了一个狂飙时代。2001年4月底，苏州实际利用外资212亿美元，为一般中等城市或较大型城市的几十倍。

此时，姜人杰走马上任，以大手笔拉开了苏州市政升级的序幕。城市建设的提速大大加快了旧房拆迁量，苏州房地产价格也开始扶摇直上。

苏州房地产风生水起，而姜人杰同样利益均沾。在分管城建、房地产开发等领域的三年时间里，他不断收受地产商人贿赂。据苏州一位干部透露，“有关部门在搜查他家时，抄出来的现金来不及点，是用秤来称的，据说有23公斤，几百万元，连地板下藏的都是钱。”

“城建和交通像两个黑洞，多少官员被吸了进去。”苏州市一位退休的人大秘书长感叹道，“他（姜人杰）拥有了太多、太集中的行政权力，把自己置于一个高风险的黑洞口。”

姜人杰在分管城建、房地产开发等领域的三年时间里收受地产商人贿赂，其中单笔受贿竟高达8250万元，令人瞠目。据报道，“有关部门在搜查他家时，抄出来的现金来不及点，是用秤来称的，据说有23公斤，几百万元，连地板下藏的都是钱。”苏州一位干部透露。

姜人杰单笔收受8250万元，堪称中国之最，而收受方式也很特别。姜人杰受审时称，只是拿8250万元开公司，公司委托其子姜荑管理。

“如果没有中纪委的‘若干规定’，没有‘两高’联合发布的司法解释，这笔8250万元巨款还真不好定受贿。”江苏省高级法院的一位法官说。这指的是中纪委出台的《关于严格禁止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谋取不正当利益的若干规定》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发布的《关于办理受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

一位办案人员向记者透露，在办案过程中，如何对8250万元定性，存在不同意见。姜人杰案开庭审理时出现的争议，推动了这两个法律法规的出台。

最高法核准死刑：严惩贪腐

许迈永和姜人杰二人期待保命的最后一搏，最终化为泡影。

此前办案中，许迈永对检察机关指控其所有犯罪事实都予以认可，态度极好。而姜人杰在归案后，向办案机关提供了他人涉嫌犯罪的线索。对比现实中极少对职务犯罪官员处以极刑的状况，二人的行为被认为是保命之举。

在二审时，二人死刑的结论初步已定。2011年6月21日，浙江省高级法院就许迈永受贿、贪污、滥用职权案进行二审裁定，维持宁波市中级法院此前对许迈永作出的死刑判决。

在他之前数年，2008年4月，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姜人杰受贿案作出一审判决，姜人杰受贿金额达到1.08亿余元，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该案二审公开宣判时，江苏高院驳回姜人杰的上诉，维持原判，并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当轮到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二人死刑时，已经没有悬念。

最高法刑事审判庭第二庭庭长裴显鼎介绍，许迈永虽在有关部门调查期间主动交代了部分受贿事实，且赃款已全部追缴，仍不足以对其从宽处罚。许迈永归案后检举他人违纪违法线索，经查，其检举线索均未查证属实，其行为不构成立功。据此，依法对他判处并核准死刑。

至于姜人杰，同样难免一死。裴显鼎介绍，法院认为，姜人杰受贿数额特别巨大，在为他人谋取利益过程中，违背职责，积极谋划，弄虚作假，犯罪情节特别严重，并给国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应依法惩处。姜人杰虽有主动交代未被掌握的极少部分受贿事实的情节，但不足以对其从轻处罚。姜人杰在归案后向办案机关提供了他人涉嫌犯罪的线索。经查证，他提供的部分线索涉及的问题已被办案机关掌握，部分线索与事实不符，其行为不构成立功。据此，依法对他判处并核准死刑。

时任最高人民法院新闻发言人孙军工表示，随着中国经济社会高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房地产市场空前繁荣。由于该领域资金投入量大，土地流转、工程建设等环节权力相对集中，加之缺乏有效监督，导致利用职务便利在城市建设领域谋取利益的职务犯罪现象尤为突出。

孙军工明确指出：“人民法院坚决依法从严惩处严重职务犯罪，保持惩治腐败的高压态势。对于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的贪污、受贿等职务犯罪，依法应当判处死刑的，坚决判处死刑，绝不手软。”

谁曾想，姜、许之后，下一个因贪腐而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官员出现，要等到7年之后。

2018年3月28日，山西省临汾中院依法对山西省吕梁市人民政府原副市长张中生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一审公开宣判，一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张中生的涉案金额超过10亿元，刷新了新中国贪腐案件涉案金额记录，而他的栽倒，与煤矿老板们有关。

栏目主编：陈琼珂文字编辑：陈琼珂题图来源：视觉中国图片编辑：项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