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奥利弗·哈特：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完全契约的世界

时代周报记者 吴怡 发自佛山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少企业更愿意直接收购另一家企业，而不是通过签署合同来建立商业合作？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奥利弗·哈特用理论来解释了这一现象：契约的不完全性与剩余控制（决策）权。作为不完全契约理论的集大成者，哈特和他的合作者从企业的产权理论入手，通过建立严格的数学模型，奠定了不完全契约理论的核心部分。而这一套理论也被公司金融、政府和非营利组织、产业组织等广泛运用于实践当中。正是由于对契约理论的重大贡献，哈特也因此获得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在第八届诺奖得主中国行论坛上，哈特向公众分享了这一理论的诞生以及它的实际应用，而中小企业融资成为了哈特重点关注的问题。

当前中国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也因此诞生了众多的初创型公司。从初创公司到独角兽，再到敲钟上市，成为了众多企业梦寐以求的成长轨迹，但也几乎必可避免地面临融资的问题。而在这一过程中，不完全契约理论则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哈特假设的前提是，由于诸多不确定性，A公司和B公司写的一份长期合同将不可避免地是不完整的，谁有权决定合同上没有谈及的东西，那就是谁有“剩余控制权”？也就是关于剩余控制权的分配问题。

这是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来研究微观经济主体的激励问题，由于有限理性和交易费用的存在，现实中的契约通常是不完全的。

首先，缔约双方难以预料到未来的所有或偶然事件，因为世界存在不确定性；其次，即便缔约双方知道会有不确定性，也难以用某种共同语言来描述所有的不确定性；再次，即便缔约双方能够预料并且描述某种不确定性，也难以用可证实的方式写入合同之中并且被第三方实施。

哈特在论坛上指出，在学者阿吉翁（Aghion）和博尔顿（Bolton）的一篇有影响力的论文中探讨了平衡这些问题的方法。一种是共同控制：企业家和风险投资者每个人都有权提名董事会成员，而一些席位则由独立人士担任；另一种则是状态依存控制方法，也就是如果企业经营状况良好，则由企业家掌控，反之则由投资者占据主导地位。

而哈特和他的合作者摩尔则认为，债务合同是一种简单的状态依存控制方法。借助债务合同，企业家承诺向投资者按时提供固定的支付资金，如若遵守约定，企业家就会保留对项目的控制权。否则，企业控制权就会转移到投资者，而投资者可以决定是否替换该企业家或出售项目。

“以这样的方式来分配，也是确保企业家能够取得企业的控制权，以及控制公司形势的发展，比如说资金的问题。对于职业经理人来说，并不是意味着把钱控制在自己手里，而是对钱的分配和使用来实现对控制权的取得，这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一点。”哈特分析道。

当然，债务合同无处不在，虽然相比于初创企业，它们可能更适合成熟的公司。不过，这种方式迫使企业家交出一定的现金流，而不是以其他方式私自使用企业的现金流。因而，企业家和投资者在权力和资金上达成了某种平衡。

哈特的分析还揭示了抵押品的作用。如果投资者提供的实物资产与企业家的人力资产相比更为重要，则投资者得到更好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可以发挥项目的剩余控制权，而不需担心来自企业家的阻扰。此外，实物资本贬值周期越久，债务合约期限则越长。相反，如果人力资产相对于物质资产而言更重要，物质资产快速贬值，则反过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一个不完全契约的世界，一切都是关乎所有权和控制权的问题。”哈特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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