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木梳匣

以前，女子出嫁的时候，除过被褥、衣物、包袱、箱柜、器皿等嫁妆外，洗漱的陪嫁也不可缺少。这些物品包括脸盆架、木梳匣和穿衣镜等。
　　 《弟子规》中有“晨必盥，兼漱口”的说法，也有“冠必正，纽必结”的教诲。洗漱程序虽说简单，却一直受到人们的重视。脸盆架、木梳匣和穿衣镜这三样东西，就是要人们坚持每天洗漱，接着是进行梳理，然后是对镜整装，最后再以干净清爽的面貌开始每天的生活和工作。这些物件出现在女子的嫁妆里，也包含着娘家人对出阁女儿的殷殷真情，就是希望成了家的女儿能时常保持崭新的面貌，精神饱满的面对生活。说起脸盆架和穿衣镜，许多人都不陌生，因为直到今天，它们依然是人们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东西，也只有木梳匣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已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但有关其往事，却时常浮现眼前。
　　 木梳匣，顾名思义就是能装纳木梳、篦子以及脂粉、润肤油之类的长方体工具盒。我母亲有一个木梳匣：表面是橘红颜色，棱角处画有鎏金祥云图案。长约尺余，高约寸许，匣内分成两层空间和四个暗格，匣子内盖还嵌有一面小镜子。外面匣盖上装有用精美圆钉固定的两条银饰提鋬，匣盖与匣身由两片合页衔接，另一端装有舌形按扣，打开关闭都很方便。
　　 从我记事时起，母亲的木梳匣就放在家里暗黑色的木柜上，木柜上有铁锈红网状外形的热水瓶，有几个蓝黑色的茶杯，有玻璃瓶充当的白糖罐，有绿色玻璃板平压着的黑白照片。在这些黑灰白冷色调的映衬中，橘红色的木梳匣就显得格外醒目，也难怪小时候，弟弟经常爱往木柜上爬了。从炕沿到木柜中间一段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凳，弟弟那时候刚二三岁，他在炕上睡醒的时候，就会顺着炕墙，走到方凳上，再按着柜沿爬上去，最后再将木梳匣提在手中把玩。也许是一次偶然机会，他不经意间打开了按扣，于是匣子里的木梳篦子发卡全被他倒出来了，到处乱扔。自此，木梳匣成了弟弟的玩具，稍不留意，他就会爬上木柜，那里也变成了他的游乐场。当然也有许多次可能是力气不够、立足点不稳，导致他从方凳或者木柜上掉落下来，最后他的三两声痛哭，得到了父母的抚爱。可摔是摔了，弟弟总会忘记疼痛依然在没有大人管护的时候，自个儿走方凳，爬木柜，可以肯定的是木梳匣那鲜亮的颜色和精致的外形对他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为了安全，母亲每在无暇照顾弟弟的时候，索性将木梳匣拿过来放在炕上，哄他玩耍，小小的木梳匣就成了他那时候的最好玩具，也承载着母亲对孩子的爱。
　　 今天，母亲的木梳匣还在，不同的是，已不再装纳木梳篦子之类的东西，而是装满了母亲从旧衣服上拆卸下来的纽扣。母亲说，纽扣虽小，但也要细心收集，等用的时候，就有了用武之地。我一直牢记着母亲的话。我想做任何事，也都是如此吧。
　　 （作者简介：张峰青，供职于陈仓区坪头中学，教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