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烘笼儿

    华龙网12月1日16时讯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江津区李市镇和四屏镇的市场上见到了烤火用的烘笼儿，以及提着烘笼儿烤火的人。心里立即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烘笼儿，一种普通的取暖用具。用材十分简单，由竹子、藤条或者荆条编制而成，与一个碗状的金属或者土陶钵子组合。虽然其高低大小各有不同，但其形状不外固定式和便携式两种。固定式烘笼儿一般高矮在五十到六十公分之间。上口敞开，中置炭火。可二人以上围坐于四周，烤手烤脚都行。遇到有哺乳期小孩的人家，固定式烘笼儿就增加一个功能，为小孩烘烤衣裤和尿片子。便携式烘笼儿比固定式烘笼儿小一些，形状上也有差异。其上部有一把手与笼体相连，便于提拿移动，适合一个人享用。

    小时候住在李家沱花溪河边的村里。每到年关时节，不敢说家家烤烘笼儿，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却是大多要靠烘笼儿过冬的。柴火在灶膛里燃过之后，一只火钳将其小心翼翼地夹进烘笼儿里。双手别住上部的把手，烘笼儿就稳稳地抱在身前，走东家窜西家，一个上午的时光就打发过去了。午后有灰蒙蒙的太阳出来，老人们聚在一处避风的场所，狭小的巷子里或者哪家宽敞的门前，手里提着脚下踩着的都是烘笼儿。两个小时的烘笼儿太阳伴随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家常话，一个下午的时光就打发过去了。不喜欢群聊的老人则独自坐在自家门槛上，抱着烘笼儿蜷缩身躯打盹儿。稍不留意就有口水从歪裂着的嘴角流淌出来。吃过晚饭，没有电视可看，听不到麻将声声，老人们在自己家里屈膝而坐，双手捂在裆下夹着的烘笼儿上，半眯着一双睡眼，看年幼的孩子们写作业，听屋外的北风呼呼而过。那情景就如同一尊古老的雕像。炭火将熄，笼中温度下降，老人伸出已被烤得枯黄干裂的手拿起笼边隐蔽处竖插着的火筷子将火炭翻腾操动。这个时候笼里就有火星子飞起，温度也会骤然升高。但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火星子很快就会熄灭，升高的温度很快也会低下去，就象回光返照一样。直到这个时候，老人才会依依不舍地放下烘笼儿，瑟瑟地上床而眠。有的老人吃过晚饭就夹着烘笼儿早早地上了床。烘笼儿覆盖在被子里，整个被窝都热烘烘的十分暖和。而往往这个时候就有孙子们一双冰凉的脚伸了过来，有的紧靠着烘笼儿底部，有的干脆就搭在烘笼儿口子上。老人就会一边捏着那双小脚一边抱怨孙子烤的是“霸王火”。烘笼上床虽然别有一番滋味，但安全问题往往被人们忽视。村里不时有谁的衣服被火烧了，谁家的被盖让火炭烧了一个大洞的消息传来。不够安全是烘笼儿的一大缺陷。不清洁不卫生也是烘笼儿的一个问题。烟雾和灰尘是难以避免的。因此烘笼儿就有了它的另一个叫法：灰笼儿。

    千万不要以为烘笼儿取暖仅仅是老年人的事情，经常可以看到年轻人提着烘笼儿在村里走来走去。甚至还有烘笼儿喜结良缘的佳话。记得国强和玉珍就是在烘笼儿的掩护下走到一起的。国强与玉珍从小青梅竹马，彼此只隔着一层窗户纸。是半截毛毯遮盖下的烘笼儿给了二人足够的勇气，两双手握到了一起。烘笼儿算是当了一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红娘。

    儿时村里的小伙伴们是很喜欢过年的。但小伙伴们没有时间概念，他们并不知道年关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盼望期待中，村里的老人们提着烘笼儿烤火了，一张张小脸蛋上就有了幸福即将降临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就是要过年了！

作家 杨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