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反歧视也会制造不公平

   说起就业歧视，人们马上会想到最为常见的性别歧视、乙肝歧视、年龄歧视等，但这些都还算“波澜不惊”的，有些招聘单位已经挑剔到要看长相、星座、属相、家乡等，这样的奇葩要求让求职者直呼“很受伤”（据8月15日《北京晚报》）。

   所谓歧视，说白了就是基于自身利益的一种选择，甚至可以说，只要有选择存在，就有歧视在。从这个角度看，企业在招聘过程中设置各种门槛，其实只是为了降低筛选的门槛。退一步讲，即使我们禁止了企业设定歧视门槛，但恐怕也只能禁止得了字面上的门槛吧。企业为了自身利益，暗地里还会通过各种办法来挑选人才的。反过来讲，人才和企业的选择是双向的，如果一个企业非要低薪招聘你，你去高薪企业它就控诉你歧视它，你不觉得荒诞吗？

　　而且企业招聘搞歧视也要付出代价，首先这种简单的筛选方式肯定会漏掉很多人才，就像用属相挑选对象，就会错过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其次当一个企业的歧视行为引发了众怒，消费者也会选择抵制。所以说，权利是对等的，你有你歧视的权利，我也有我抵制的权利。

　　不过，行使权利的前提是你真有这样的权利。前些日子发生了这么个新闻，美团外卖有个员工叫田源，负责某个业务的招聘工作。他在公司群里发出来一则招聘启事，里面有这么几个条件：不要简历丑的；不要研究生博士生；不要开大众的；不要信中医的；不要黄泛区及东北人士。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说实话，田源有点小委屈，这个招聘启事并不是正式发布的，而是发到内部群里卖弄一番，据说他也是个经济学爱好者，对歧视这件事颇不以为然，于是打算身体力行一下。然而他这个内部炫耀贴被同事给截图发到了朋友圈里，传到了外面。面对田源捅的篓子，美团方面痛下杀手，直接把他给开除了事。

　　田源如何理解歧视或者看不起谁都是他自己的事，但这个招聘启事却是公司行为。换句话说，田源任性的代价，是要由美团公司买单的。如果田源是美团的董事长，他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其实股东们也不会答应），但他只是一个小职员，美团的董事长是王兴啊。面对田源这么败坏美团形象，王兴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没让他赔偿精神损失都是轻的。

　　人们把“歧视”这个概念当成是一个筐，然后把自己的利益往里装，只要觉得对自己不公平了，就用歧视的大棒招呼对方。但你不能把任何不利于自己的选择都称作歧视，更不能利用舆论或是行政的力量去强行阻止这种选择，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将会是侵犯他人的自主权，这显然不是在寻求平等，而是在制造特权。

　　在反歧视大国美国，很多反歧视规定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旅居美国的网友Pauline在一篇文章里举了个反歧视的例子：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反歧视规定相当荒诞，假如一个学生的答案错了，教授直接指出来就会犯了“智商歧视”的禁忌。正确的做法是说：对不起，我的问题没说清楚，让你理解错了，请容我再给你讲一遍。又或者，学生有个幼稚的观点，教授千万不能说“你太年轻，没经验”，这就属于“年龄歧视”。

　　据Pauline介绍，在美国，企业招聘时要格外小心，不能问年龄、族裔、宗教、婚姻、身体状况等，因为会触到雷区。Pauline举了美剧《亿万》里的情节为例：剧中有个自认为“无性别”的女性，同事聊起她，用he（他）和she（她）都是“性别歧视”，不得已，人们只能用they（无性别指向的他们）来称呼她。在这样的社会生活，是不是有点要疯的感觉？

　　说到这里我们就必须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我认为歧视就等同于竞争，那是不是说这世界上就没有歧视存在了？当然不是这样。和道德意义上的歧视画等号的，不是竞争，而是不正当竞争。具体来说，就是在竞争中设定了不同的标准，让一部分人轻松通过，而把其他人拒之门外，这样的歧视是我们反对的。而这些不正当竞争中，危害最大的就是行政力量的干预。比如说某些行业的牌照准入制度，比如说某些行业的政府补贴，这都让进入这些行业的企业处于垄断地位，这是商业意义上的歧视，我们称之为行政垄断。再比如，机关事业单位的“萝卜招聘”，大型国企的子承父业，这是求职中的歧视，我们称之为“八旗病”。

　　本报评论员 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