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暖：在乡村转型

法治周末记者 宋媛媛

大年初三，年味正浓，我回到保定蠡县孙庄村探亲。

眼前所见已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旧模样，路面不再坑洼颠簸，街道随意倾倒的垃圾无影踪，文化墙、健身器材、灯杆装点出乡村新气象。

这个保定正南方向50余公里的村庄仍然没有完成“煤改气”。

中午亲戚们聚焦到表弟家吃饭，表弟吆喝着12岁的双胞胎儿子到院子里拎桶煤，随后把儿子拎进来的煤往炉子里倒，煤粉立刻弥漫开来，呛得人直咳嗽，亲朋们不得不停筷放杯，用手在面前扇起来。

“听说咱们村的地下都埋上了天然气管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安装。”事实上，村民知道，在孙庄村的工厂和饭店都已经用上了天然气，入冬前村委会也曾动员村民拆除火炕和煤炉，准备安装天然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了音信。”

因为主动将烧煤取暖改造为电取暖，村南85岁的李奶奶家今年成了村民参观的热门“景点”。“烧电一样暖和。一冬天了，这盆花总是开着，没断过。”她喜欢给前来参观的人介绍窗台上的四季海棠。

去年，全国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洁能源推广运动，吹响了终结覆盖范围内中国乡村近千年散煤取暖的号角，而河北，正是这场运动的中心。

在保定的另一个方向，市郊的前营村，始于去年8月的“煤改气”工程已基本完成，现在无论是取暖还是做饭，都告别了过去几十年依赖的煤。

在村民张婶家的五间正房里，室内温度表指向了摄氏20度。

“本来不想改，祖祖辈辈都是烧煤过冬的，怎么一下子就烧气了呢？”张婶也道出了为难之处，除了传统习惯，也是怕花钱。

拆掉燃煤锅炉，换成3000多元的天然气壁挂炉，政府给补贴1700多元，剩下的村民自己出。购气和购煤相比，钱多了一倍，“不光是买气多花钱，壁挂炉循环泵用电量大，电费也翻了一番”。

“要是单靠我们老两口，肯定不敢烧气取暖。”张婶表示，虽说现在农村生活好了，但“煤改气”的资金支持，也主要来源于她的儿子和儿媳。

村里的情况大多如此，中老年人出于省钱和习惯，更青睐于过去的烧煤采暖，而年轻人更容易接受煤改气(电)，认可多花钱来获得更好的享受。

当然，成本的增加还不是村民仅有的苦恼。

由于天然气的供应并不稳定，有一段时间，后半夜时常会停气，“老人和孩子有时候都被冻感冒了。”张婶的儿媳说，一凉一热，能源的消耗也更费气费钱。

这并不仅是前营村的困境，公开报道显示，由于华北地区“2+26”城的清洁取暖改造运动，2017年，中国北方遭遇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天然气供应缺口，承担着过半改造任务的河北省率先拉响缺气的橙色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