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飞机到“养”绣娘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曹菁

　　刺绣的微妙在于无声处“落笔”，有形处“雕琢”。一根丝线以绣花针尖劈成无数细丝，细如针芒、近似透明，在80后刺绣创业者张亚男白皙灵巧的手指尖，幻化出丰富多样的精美画卷。很难相信，这双纤手的主人当年还曾修过飞机，如今这位绣娘不但拥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还与全国各地乡村的数百名绣娘建立了订单生产合作关系，成为行内知名的“绣娘帮主”。

　　儿时帮长辈穿针

　　张亚男的奶奶、婶婶等都是绣娘，很多街坊都会传统刺绣手艺，家家户户飞针走线，招揽刺绣加工零活，帮补家计。她七八岁的记忆中满是关于各种冰箱罩、电风扇罩、沙发罩等刺绣商品的回忆，银针飞舞，线团滚动，大人们在家中忙碌刺绣。

　　“家里的绣架和台座上，总是排着大大小小的绣花针，老人们绣花线用完了，眼力不好，就使唤孩子们帮忙。我一根根用彩线穿好，递给奶奶、婶婶们，她们就会夸我。”张亚男说，一家人闲暇时，习惯坐在绣架前，捻针穿线，讨论绣艺，这也是小镇的传统。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得到最初的刺绣艺术熏陶，掌握了平针绣等多种传统针法，也懂得了鉴赏刺绣针法和图案的优劣，一颗“巧匠心”开始萌发。

　　刺绣之乡“养”绣娘

　　“以前我在广州一家院校学的是飞机电子维修专业，毕业后跟着师傅围着大飞机，修设备、换轮胎，干过各种粗活，把自己当汉子。”说起当年的工作经历，张亚男莞尔一笑。2005年，她离开飞机维修行业，带着一颗寻找最美刺绣的心愿，开始游走云南、苏州、长沙等刺绣之乡，遍访各地刺绣名家，拜师学艺，凭着自己的谦虚好学和对刺绣艺术的悟性，在恩师的精心传授下，她博采众家之长，经过近十年的磨砺，刺绣技艺突飞猛进。张亚男不再满足于传统绣法，她潜心钻研将西方油画效果与传统针绣法结合，创立了融时尚、民族、立体感、色彩艳等多种风格的刺绣针法，开始自己发掘培养绣娘，加工自主设计的刺绣商品，逐渐赢得了都市消费群体的认可，实现了从绣娘到自创产品的跨越。

　　“在深入云南、浙江等地学艺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些边远乡村的绣娘手艺虽好，但局限于花鸟鱼虫的传统题材，刺绣图案单一，题材陈旧，也因信息闭塞，找不到销路，导致坚守刺绣艺术的本地绣女越来越少，技艺难以传承。”她决定用自己学得的知识和经验，培训乡村绣女，为她们引进适销对路的订单、规划职业生涯。

　　“我把上海、广州甚至国外的时尚绣品带给绣女们观摩，培训新的审美理念和针法，开设研习班培养后继人才。”张亚男的继承和借鉴，使得刺绣的表现形式有了突破，带刺绣的大牌名表，手机壳，甚至有刺绣笔记本、刺绣银饰……立体感、层次感、透视感，刺绣的题材不再沉闷守旧，新颖个性的表现开始赢得年轻人的宠爱。日臻成熟的工艺品源源不断地从绣娘们的纤纤指间流向海内外，张亚男的刺绣之路越走越广。“和我建立紧密合作关系的绣娘，现在全国各地已达数百人。”说起培养绣娘的成绩，张亚男掩饰不住内心的自豪，这些天南地北的乡村绣娘们，凭借娴熟的刺绣手艺实现了经济自立，月薪过万者不在少数。

　　打造清远瑶绣基地

　　2012年，张亚男开始注意到清远的瑶绣。瑶族人身着的盛装上，无论巾帽、襟领、胸背、腰带还是绑腿，都绣满花纹图案，色彩鲜艳夺目。鲜明的民族特色，奇特的图腾元素，令张亚男怦然心动。她凭借敏锐的艺术触觉，决心到清远发展。

　　张亚男注意到，清远以清远鸡驰名，但在刺绣手信文化上，仍有空白。“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改变现状，让来到清远的游客都带走一件清绣手信。”她多次深入连南的深山瑶寨，感受瑶绣的古老艺术魅力的同时，也为其发扬光大暗下决心。新年到来，张亚男在清远旧城的老糖厂工业遗址，开了首家以清绣艺术为主题的公益体验馆，展出各种传统刺绣的工艺品，特别是瑶绣的饰品，在清远兴起了一股学习刺绣传统文化的热潮。

　　“瑶胞妇女的手艺好，但缺乏产业支撑。我希望尽快在瑶寨里建立起刺绣培训基地，依托现有的产销渠道，把刺绣这门传统艺术带入瑶胞妇女的日常的生活中，让年轻人也能够感受到刺绣美感，同时给绣娘们带来稳定的收入。”

　　刺绣扶贫，张亚男的想法得到了当地有关部门的支持，清远即将成立刺绣协会。张亚男信心满满，现在她的主要精力放在全国绣娘与客户的网络整合上，通过网络直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刺绣爱好者的订单。

　　不过在张亚男看来，做刺绣也不能只关注给自己带来多少财富，更需要有耐心、韧性的人去温柔地呵护。“刺绣是一门‘熬眼力和心力’的工艺，做这一行，要吃得了苦、挨得住累，奉献出无比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