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决名校归属问题就没法实现教育均衡”

作为“民生九难”之一的“上学难”，究竟该如何解决？在2月初召开的西安市两会上，不少政协委员都对教育问题非常关注。近日，华商报记者就此专访了两位民主党派界别的西安市政协委员，他们介绍了杭州、南京和成都三地在实现教育均衡方面的做法。
　　 民盟界别的一位西安市政协委员介绍，他们今年在西安市两会上提交的发言材料中，列举了西安目前基础教育存在的问题：一是优质教育资源的供给严重不足，公办学校数量和招生规模成反比，学校规模失衡的现象严重；二是随着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新开发楼盘越来越多，而与之配套的教育资源却十分紧缺；三是城乡教育差距依然存在；四是大学区作用发挥不充分；五是“名校”存在教育垄断问题。
　　 对此，他们提出了五条建议，其中包括加大对“名校”的监管。
　　西安教育不均衡问题在全国都比较突出
　　 这位委员介绍，西安教育不均衡问题在全国都是比较突出的，主要是优质资源集中度太高。好学校就这么几所，而且好学校和普通学校的差距也比较大。在西安，比较好的初中超不过十所。
　　 义务段的民办教育是不允许盈利的，但众所周知，在西安一些民办学校上学的学生，交的是高额学费。西安还有一个很不好的倾向，就是所谓的民办名校和房地产配合，建了很多分校。虽然他们学校数目不多，但这些名校的本校加上他们的分校，所占招生名额的比例很高，直接导致民办初中大班额现象，而公办初中班级人数很少，一些公办初中甚至招不到学生。
　　 关于教育配套建设问题，他们也提过建议。比如规划了一个小区，达到多少户就要建一个幼儿园、小学或者中学，这在规划里是必须要有的。但最后在落实的时候，却没有做强行要求。包括工程验收以及发五证卖房的时候，是不是把配套做齐全了，都没有强行要求。杭州是做得很严的，小区达到多少户必须要建一个中学，如果你不建就不给你发证，你就不能卖房。
　　杭州以大投入和集团化办学实现教育均衡
　　 这位委员说，去年他们专门到杭州做过专题调研，学习了杭州在教育均衡化发展方面的经验和好的做法。
　　 首先，杭州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很大，杭州市政府对教育特别重视，每年都要建很多学校，这些学校起点、规模、标准都很高，每所学校从硬件和软件来说，差别都不大。杭州现在主体是公办学校，民办学校比例很小。
　　 其次，杭州在制度设计方面也很有特色，通过发展公办学校教育集团化的模式实现了教育均衡化，做强了公办教育。比如说有五个或十个比较好的名校，杭州就会把全市的学校都分到这几个名校名下，做成集团化。“如果你是一所名校，就以你的校名命名教育集团，集团底下有五六个学校和你在一个体系之内，体系内的财政、人员流动都是统一的。包括财政统筹，每个学校的经费拨付等，都有非常严格的制度安排。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既没有很差的也没有特别强的学校，学校和学校的差距就很小。”
　　 另外，杭州在人事、制度方面也比较灵活。教师的流动，包括公办和民办之间、区县之间的流动，以及领导的流动等，都非常灵活。
　　西安应首先解决好体制问题再谈学校投入
　　 “杭州当年也存在过历史遗留问题，比如说名校归属问题。以西安为例，高校附属学校的人事权、财权都不属于西安市管，西安市教育局对这些学校只有工作指导的权力。校长任命和财务等，西安市都没有权力去插手。这些学校的归属权不解决，就没办法解决教育均衡化的问题。”这位委员介绍说，解决这些问题，当年杭州是做了很多工作，才把大学附属学校收回来的。
　　 “实际上，西安真正的民办学校并不多，白手起家在西安买地、盖校舍、招老师的很少，大概只有三四所。其余的民办院校，以前其实都是公办的，改制的时候改成民办的了。所以，西安首先应该解决好体制问题，这是第一步。然后再谈学校投入、盖新学校的问题。但这肯定是教育局一家解决不了的，需要西安市主要领导下决心来解决这个问题。”
　　“集团化办学要比大学区可行性更强”
　　 某民主党派界别的一位西安市政协委员介绍，针对“上学难、上好学更难”的问题，他们曾到南京、成都等城市进行过调研。“西安现在遇到的情况，这些城市几年前也遇到过。但这几年通过教育改革和集团化办学、包括企事业学校移交等措施，这些城市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方面做得比较好。西安目前面临的问题，在这些城市基本上都不存在了。”
　　“义务教育首先应该体现公平性和公益性”
　　 这位委员说，从过去的发展史来看，发展好的都是公办学校。为什么现在公办学校越办越差，所谓的民办学校却越做规模越大？“以初中为例，西安某三个区有60多所公办学校，民办学校只有20来所。但60多所公办学校的招生数量和20来所民办学校的招生数量一样。你说这公办学校还咋发展？从政策上来说，就没有一个公平的发展环境，这就肯定导致不均衡。大家都舍近求远，为孩子上学花了很大的代价。义务教育首先应该体现的就是公平性和公益性，毕竟它不是差异化教育。义务教育，国家政策是以公办为主导。如果绝大多数学生上的是公办学校，那可以说是公办主导；如果绝大多数学生都不愿上公办学校，那还谈何公办主导？”
　　“名校是不是真正民办学校老百姓很清楚”
　　 这位委员认为，对民办学校的认定应该更严格一些。“现在，西安的几大名校都是所谓的民办学校。但按照民办教育促进法，这有待商榷，因为义务教育阶段不允许有盈利性。什么是民办学校？肯定是民间资本或者是民营资本，不应该用政府的公共资源或者公共财政等，凡是用了公共资源或者公共财政的不应该算民办。所以，这些名校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民办学校，老百姓应该也很清楚。”
　　 “在发展环境方面，这些学校是掐尖式的招生，在全省甚至是跨省招生，吸收的本来是优质生源。同时由于老师的福利待遇好，吸引的也都是优秀师资。这对学校小团体来说可能有益的，但对整个教育公平发展的环境来说，对其他学校来说，是不是公平还有待探讨。不能因为少数学校的发展，而破坏了大多数学校发展的公平环境。”这位委员表示，如果“名校”是利用公共财政、公共资源包括土地、校舍、师资，是公办背景的，就应该收回来。
　　“人家能解决问题咱们肯定也能解决”
　　 那么在教育均衡化方面，南京和成都是怎么做的？
　　 这位委员介绍，西安搞的大学区是软性的，在人、财、物的管理上是松散的，这是一个协作关系，各个学校则是平行的、独立的，“我可以派好老师，也可以派一般老师，甚至你需要的可能和我派的还不对口。有些则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派人，作用和效果都是很有限的。”但南京和成都的集团化办学则是刚性的，以办得比较好的品牌学校为依托，在区域内形成一体，一个教育集团有很多所学校，可以挂一个牌子，人、财、物由集团统一调配，这是刚性约束。南京秦淮区有一个教师管理中心，教师的流动、管理都由他们来负责，哪个学校缺什么老师，由中心来给调配。从概念上来说，集团化办学也是大学区的概念，但从约束性来说和促进教育均衡发展来说，集团化肯定要比大学区可行性更强。
　　 “五年前南京也是西安现在这样的情况，但五年后人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招生非常公开、透明，家长可以随便在网上查。人家能解决问题，咱们肯定也能解决。只要政府下气力，敢于正视问题，真正依法依规去面对存在的问题，尽管有难度，最终是能解决的。”
　　 华商报记者马虎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