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错图笔记》：进行有节制地吐槽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桂杰

    2016年，张辰亮的第一本书《海错图笔记》出版，幽默又不失严谨的科学考证风格疯狂吸粉，受到大批读者的喜爱，日前，《海错图笔记贰》由中信出版社正式出版。

    《海错图》是清代画家兼生物爱好者聂璜绘制的，海错的“错”，是种类繁多、错杂的意思。《海错图》成书于明末清初，是由浙江人聂璜绘制的一部海洋生物图谱。聂璜把他在中国沿海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各种生物都画在了这部图谱中。时代所限，书中的记载亦真亦假，时有夸张，但妙趣横生。书中共描绘了300多种生物，几乎涵盖无脊椎动物门和脊索动物门的大部分主要类群，还记载了不少海滨植物，是一本颇具现代博物学风格的奇书。

    此书在雍正年间被太监苏培盛带入宫中，雍正、乾隆、嘉庆、宣统等清代皇帝都很喜爱这部图谱。现1-3册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第4册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2014年，北京故宫出版了《海错图》的前三册，张辰亮买了一本。2015年，他开始考证书中的生物，并在2016年出版了初步的成果：《海错图笔记》第一册。这本书收录了他对《海错图》中34幅画作的考证。

    在《海错图笔记》第一册的序里，张辰亮说：“解读海错图是一项长期工程。”这不，在一年之后，第二册写完了，这300多天，他沉浸其中，几乎着了魔。“我是有节制地吐槽！”谈到这本书的写作，张辰亮说，他本人是个考据癖，为进行第一册的写作，在查找资料过程中发现，《海错图》在考据海洋生物时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纰漏，有的是对古籍理解有误，有的是缺乏生物分类学的知识。写第一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没好意思说，到第二册实在忍不住了，亲自进行考据，给《海错图》挑错。并呈现出考据过程，供读者参考，让大家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在书中，张辰亮写到：“如果你见过海月蛤的实物,就会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聂璜的画工不咋样。聂璜的海月，只是勉强似月。而真实的海月，简直和月亮一模一样：每片壳接近正圆，密布一圈圈生长纹，如同月球上的山脉；壳体呈月白色，又薄又平，薄到可以透光，薄到边缘一碰就碎。”

    张辰亮在《海错图笔记贰》中还指出，《海错图》里面提及的“海荔枝”图，画的不是被人丢在海里的荔枝，而是马粪海胆。

    他在书中写到：《海错图》里面的具体是哪种海胆呢？考虑到“满壳皆绿刺，如松针而短”的特，最有可能是马粪海胆。这不是我起的污辱性外号，它的正式中文名就叫马粪海胆。得到这个名字要赖它自己：身材、大小和马粪一样，棘刺绿了吧唧的，很短，杂乱地长着，像极了马粪里没有消化的草梗，自己长成这个样子，怨不得别人。

    对于张辰亮所说的“有节制的吐槽”，有网友的意见是“吐槽得简直是舌头自带倒刺！”

    在第二册中，张辰亮共考证了39幅《海错图》原图，集成24篇文章，页数比第一册多24页，文章篇幅更大、内容更丰富。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采访时，张辰亮说，他大学学习的专业是昆虫分类学，《海错图笔记》尽管写的是海洋生物，与昆虫不搭界，但专业的学习对于他写作很有帮助，因为鉴定海洋生物也需要分类学的知识。

    第一册出来后，很多人问他，为什么里面有这么多海鲜的吃法？是否违背动物保护的宗旨？对此，张辰亮说，首先，《海错图》原书里，几乎每种生物都附上了其吃法，为了最大限度地向读者展现《海错图》的原貌，不可避免地要介绍吃法。其次，大家可能忽视了一个事实：我们所食用的陆地上的生物，如今大部分已经来自人工养殖。而海鲜呢，很大一部分依然来源于野捕。也就是说，人们所吃到的海鲜，很多都是野生动物。这是海洋食材和陆地食材的最大区别，海洋的生产力之高，是陆地无法比拟的。只要合理利用，海鲜就能既满足人类需要，又不影响自然种群，不能把保护陆地生物的标准硬套在海洋生物上。

    “作为一名科普工作者，我对国人‘见啥吃啥’的习惯深恶痛绝，也对极端动物保护者不敢苟同。我希望读者们拥有这样一种观点：人类应该合理利用海洋，而不是禁止利用海洋；人类应该合理吃海鲜，而不是禁止吃海鲜，更不是吃完海鲜之后禁止别人介绍怎么合理吃海鲜。”他说。

    “我用半散文化的写作方法，汪曾祺风格是我追求的方向。我希望读者把我的书当成有趣的美文看，而不是接受所谓科普教育。”张辰亮不愿意用纯粹的科普图书来定义自己的写作，“我希望吐槽吐得生动有趣！”

    在他看来，目前，对于《山海经》的研究和追捧有点过多，因为《山海经》里面的东西不可以考证，都是靠自己的想象，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实实在在的东西研究出来。《海错图》的价值在当代确实被低估了。其实，《海错图》里面也有一些传说的东西，比如一只鲨鱼跑上岸变成了老虎，鱼鳍还没有退化掉，渔民怕它伤人就把它打死，最后给吃了。还有，《海错图》里提到了一种印鱼，此鱼头顶部位有一方红色，似印，身上还有绿点，十分神奇。“这个鱼还真没有，我也没有考据出来，但这张图在《海错图》里面非常重要，也可以把它呈现出来和大家聊聊。”

    中青在线10月30日电

责任编辑：张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