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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王泽山:请别叫我“火药王”

2019年02月18日412未知admin


王泽山


王泽山和他的科研团队。

大洋网讯  1月8日,北京人民大会堂,接过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证书,83岁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南京理工大学教授王泽山心潮澎湃。在此之前,他是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的“三冠王”,1993年度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1996年、2016年又分别获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

60多年来,他潜心研究火炸药,带领团队发展了火炸药的理论与技术,突破了多项世界性的瓶颈技术,一系列重大发明应用于武器装备和生产实践,被称作“火药王”。近日,广州日报记者对话了王泽山院士。

500万奖金捐给年轻科研人

记者:这次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有何感受?

王泽山:***亲自给颁奖,很荣幸、很振奋,同时也感觉今后责任重大。最近媒体报道得比较多,我都有点不习惯。因为我平时习惯了比较安静。荣誉是属于大家的。

搞科研,不能满足于获了什么奖,申请了几个专利,或发表了几篇论文,应该想办法把项目转化为实际生产。不是说得了几个奖,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恰恰相反,要比以前更加努力。

记者:500万元奖金准备怎么用?

王泽山:用于学科的建设和培养年轻人,我希望能设立一个基金,能对更多致力于科学研究的年轻人有所帮助。钱不会用在我个人和家庭上。国家给我们提供的生活条件已经非常好了,我已经非常满意了。我也经常提醒自己,现在国家这么重视科技,有这么好的科研条件,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抓紧心思搞好科研?

记者:成立一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基金?

王泽山:命名的事单位去考虑,但肯定不要叫我的名字。

得奖不是结束

记者:你获得的第一个国家科技一等奖是关于废弃火炸药的资源化利用,怎么想到这个课题?

王泽山:我国每年都有上万吨退役火炸药产生。由于火炸药有毒、易燃、易爆,对社会安全和环境都是威胁,不解决的话,跟坐在火山口上一样。过去主要是通过烧和炸来销毁。既存在安全隐患,也污染环境。我把废弃的火炸药变成了20多种畅销国内外的民用产品,最主要的是把它转化为民用的爆破器材,比如,民用炸药,市场上需求量很大。以前是给你一千块销毁费,白送给你。现在,我拿出一吨火炸药,能做出一吨产品来,在20多年前就能卖5万元。赚钱不是最主要的,如何把它处理掉,这才是第一位的。让公害变成财富,保证了国库储备的火炸药实现良性循环,填补了这个领域的技术空白。

记者:58岁得国家科技一等奖,当时是不是特别自豪?

王泽山:的确,是对我个人和团队价值的一个认可。58岁得了第一个大奖,对我的启发是,火炸药还有很多事要做,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不能因为获得一点荣誉就满足了。当时得个大奖感觉挺好,但也并不是说把它看得不得了。

记者:低温度感度发射技术的创制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王泽山:简单来说,就是使火炸药技术对环境温度变化不敏感,从而不影响武器装备的性能。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方的最大温差达到八九十度,武器性能可能白天与晚上都不一样。火炮的射程、精度等弹道性能,很容易受到环境温度影响,发射效率也会因此打折扣。

欧美国家曾寄希望于火炮本身,希望通过改变火炮的内部结构,达到适应温度变化的目的,但都收效甚微。

我开始反思,传统的化学方法是不是不行。于是决定换个思路,提出通过控制火药燃烧的方式,解决温度变化带来的影响。但很多同事认为,这个办法根本不符合规律。我尝试着在火炸药中加入一些物质,好像有一些效果。这种办法国外也在试验,但只对个别品种可行。就算行,也是前几年行,过几年就不行了。经过长期研究,并没什么效果。

在火炸药化学反应的基础上,我又建了一个物理系统。就变成物理和化学两个系统的结合。那边升高,这边就负向降低,合在一起,效果不变化。加了一个补偿系统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这一改进,可以使得我们的武器系统在极端天气条件下性能指标优于国外的武器。这一技术已经应用在我国身管武器的研制与现役装备改造中。

60年带领中国火炸药至世界领先

记者:1996年,你已经61岁了,并且两次获得国家科技一等奖,似乎可以功成身退了,为什么你还一直在坚持科学研究?

王泽山:我获得第二个一等奖后,面临着很多需求,包括很多课题。外面很多人找到我,说有这种需求,希望能把这种技术在工业中推广。当时我有一种紧迫感。另外,我当时已经把火炸药跟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了,它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这个工作必须要做好,否则没脸见人。国家交给你的事,你就要做好,这就是使命。

我过去也总结过,为什么我的团队能不断有产出,其中一个就是,我不断在思考问题。我头脑闲不下来,整天都在思考火炸药的问题。吃饭、走路、睡觉都在想这个领域的问题。一天不搞科研,一天不思考,一天不工作,就跟有烟瘾的人你不让他抽烟一样难受。思考到一定程度,然后你再结合实验,去研究一些国际上重大的尚未攻关的难题。可以说,使命和热爱是我最大的动力。

记者:让你第三次摘得国家科技一等奖的模块装药技术发明过程是怎样的?

王泽山:过去是弹丸,后面有个发射筒或布袋,根据射程的远近,打近的就用小药包,装少一点药,打远的用大药包。但火药装填很困难。现在改成模块了,打近的,用一个,打远的,增加到6个。可以实现自动装填,机械化运行,提高射速。过去,一分钟可能打5发,现在一分钟打10发,一门炮代替了两门炮。这种方法使得我国火炮射程能够提高20%以上,或最大发射过载降低25%以上。可以说,在火炮装药技术方面,我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记者:你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

王泽山:我平时的生活很简单,上午去单位,中午在饭堂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干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感觉。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思考一个个和火炸药有关的问题,想到关键的问题就拿起纸和笔记录下来,我享受这样的感觉。我无论什么时候,大脑从来都在考虑问题。

有一次在一个基地靶场,吃完饭回宿舍,准备喝水,发现我泡的茶没了。接着发现自己的物品全部不见了。原来是自己睡错屋了。

记者:火炸药已经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王泽山:我从哈军工一毕业,就留校做火炸药的老师,搞教学、搞科研,在我看来,这是国家的使命,我必须完成好。火炸药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成功秘诀是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记者:你曾经3次获得国家科技一等奖,这次又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秘诀是什么?

王泽山:之前也有人问过我,你得奖有啥窍门,我说,没有别的诀窍,我就是付出了比常人多三倍的努力。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总能摸索出点东西来。

我个人的确比较安静,平平淡淡做一些事。周围的事情基本不参与。我既然接受了国家给的这个任务,就要完成好。绝对不能把一个无结果的,或者半途而废的东西去交给人家。从一开始我对自己就是这个要求。

虽然现在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我还是要追求超越,别人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要解决。同时,我感觉我所采用的一些科研方法是对的。

有人问我在这个科研过程中遇到哪些困难,我说整个过程中都是困难,每走一步都很难。我就是看准了目标不要轻易放过。我在做选题的时候,必须把它的本质找到。同时,必须要有突破条条框框的能力,你要是跟着别人做,就不会有创造。

记者:你在69岁时学开车,还经常自己开车?

王泽山:学开车是为了方便自己开车去工厂测试、实验。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尽量不让别人帮忙。之前也有人说你要不要配个秘书,我说不用了,因为我没有固定上下班时间,那样别人也累。有了车,我开车去很多地方都很方便。

我也是“80后”

记者:你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会自己做PPT,会用打车软件,还会用智能手机?

王泽山:主要是想把工作做得快,节省时间。这么多年,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我亲身体会到科技的威力。以前我搞计算机,之前是手算,用计算尺,手摇计算机,从一般的简单的程序,到复杂的程序我都做过。感觉是,现在和过去相比,一日千里。如果你对这些不掌握,你就不可能完成那些创新。对新事物,我一直是保持期待和激情。我们学校的第一台计算机就是我用的。搞科学也得用科学的方法,所以,我一直督促我自己要跟得上时代。我常开玩笑说,我也是“80后”。

记者:这么多年,在事业上你取得了阶段的成功,有没有一些遗憾的事?

王泽山:遗憾的事情当然有。过去的确有很多事,后悔得太晚了。的确是当时不懂事。我父母在的时候,我一直忙于工作,对他们照顾不够。读书时,父亲到学校看我,我也忙着工作,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带着我父亲好好在学校看看呢。

这么多年忙着科研,对家人也照顾不到。一年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出去旅游,经常是妻子一个人出去玩,我在酒店搞研究,感觉很对不住她。

记者:大家都称呼你为火药王。

王泽山:很早大家就这么叫了,刚好我也姓王。大家也认为我在火炸药技术方面的确走在前列。说实话,什么“三冠王”“火药王”,我不太爱听这些话。包括很多媒体的报道,我自己都不看,为什么?一看我自己感到脸红。我就想安安静静做点事情。

在各种场合,我能退到后面就绝对退到后面,少往台前走。比如说,平时穿衣服,我感觉自然就好。要让我穿正式一点的,就感觉挺不舒服。

记者:你和团队最新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王泽山:团队最新的工作是在用无溶剂法制作无烟火炸药。当前我们面临着建立创新型科技强国的重要任务,这对科研工作者是难得的历史机遇,我和团队还必须更加勤奋地工作,祖国的需要就是我们研究的方向所在。

记者

手记

科研工作者的楷模

一辈子只做一件事,这是王泽山院士从参加工作之日起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枯燥而危险的工作,他一做就是60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火炸药研究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需要。王院士的拳拳爱国心,感人至深。谦和、平易近人、永远不知疲倦、科学家的楷模,这些词是周围的同事们描述他提到的高频词。

南京理工大学化学院研究员何卫东说:“他没什么时间概念,我周围的人也被他弄得没有时间概念。有一年,大年初三,就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开会去了。学校里有一次要拍照,要求穿正装,打领带,他的确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来了,但是裤子没换,把我们都笑坏了。他有一次出差,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面几百块钱还露着,我说,你招小偷呢。”南京理工大学化学院研究员堵平说,王院士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人。“有一次我在齐齐哈尔,零下30摄氏度。像我们这样的壮年,撑一天都觉得够呛,他还是从早到晚都跟我们在一起,也没显示出有多疲惫。他经常在靶场一待就是半个月。”

南京理工大学化学院副研究员南风强说:“做好了,算你个人成绩,做不好,他会给你解释,这是我没考虑周到,他会把责任揽下来。”这就是王泽山,一个让人无法不打心眼里敬佩的科学家。

文/广报记者肖欢欢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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