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们，你们漂亮的数据可能是“手机墙”刷出来的 |新京报快评

▲近日，海淀警方在重庆左岸科技有限公司内发现的“手机墙”。

　　衡量一款移动应用App最重要的指标有哪些?对做应用推广的人来说，这连入门级的问题都算不上：标准答案就是装机量、注册用户量、日活跃用户(DAU)、用户停留时间、用户平均贡献收入(APRU)等。这些通常也连着他们KPI的挂钩对象，所以才有那么多地铁扫码族。

　　地铁扫码族为公号拉新涨粉的方式虽招人嫌却还算温柔，而有些人刷APP下载量等数据的手段却堪称粗暴。比如，北京警方破获的首个刷APP获利的“黑产”公司——重庆左岸科技，就购置万部手机，设置“手机墙”刷出手机APP下载注册的虚拟数据，骗取客户推广费用。如今，涉案10人因涉嫌合同诈骗被批准逮捕。

　　电商刷单、公号刷量、直播刷人数，这些寄生在新经济肌体上的产业毒瘤，此前已屡遭曝光。其刷数据的方式，通常也都是通过外挂作弊等。而涉事公司刷APP下载量，则来得很狂很“暴力”：购置海量的智能手机，然后自动下载并安装运行软件。

　　这就好比，很多人都是用特效制造大场面，而该公司祭出的则是“人海战术”，靠的就是万“机”齐下的“重资产模式”。这估计又会让很多人开了眼界：你说它操作LOW，可它能躲过那些能识别同个网络IP的反作弊程序;你说它牛，其最大的诀窍或许就是在二手智能机市场淘更多手机。

▲警方在涉案公司仓库内起获尚未投入使用的二手手机。

　　或许在很多企业那里，APP下载量关乎流量入口，故而不惜重金推广——几年前，就有业内人士透露，现在获取新注册用户的成本分别为，安卓用户在1.5元4元之间，iOS用户则通常在4元以上;去年还有推广人士在知乎上称，CPA(每次行动成本)平均价格在5元左右。

　　但在“刷”字诀的黑产链条中，这些APP推广需求就是“肥肉”。你要达到某个下载量，我“刷”出来就行，至于那些“僵尸下载”能否变成使用率、保有率和活跃度等，我才不care。

　　到头来，刷的是数据，堆的是泡沫。这就跟炒信刷单一样，危害不容小觑：本来APP下载对自然搜索、付费广告、内置推荐等路径的依赖，能让APP品牌形象推广跟其触达率“同步”，而“手机墙”刷出来的APP下载量，却直接绕过了“新用户”这关键的一环，留下的也是毫无价值的数据。假的终归是假的，它无关真实的用户需求，倒是会给很多旨在花钱推广的企业挖坑。

　　从更宏观的视角来看，那些建立在虚假数据上的光鲜，破坏了诚信、公平等基本的市场原则，也必然给行业长远发展“埋雷”。围绕“幽灵用户”“伪需求”产生的运营模式，很可能让企业竹篮打水。而泡沫化的数据，就像肥皂泡，吹得再大，也会有破灭的时候。就像之前微信平台一次“技术升级”让很多估值上千万的营销号露出底裤那样，刷出来的下载量也压根经不起实际活跃度的戳穿。而泡沫破灭，必然影响到投资者的信心，也会让整个市场的信用为之埋单。

　　这不是夸大危害的杞人之忧：前两年直播造假现象就很严重，还曾出现某平台直播游戏时聊天室显示观看人数超13亿的闹剧。也正因为数据造假多见，让部分投资人顾虑，这加剧了整个行业新一轮融资进展的缓慢。

　　当下有多少APP下载量是靠“手机墙”等刷出来的，还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刷单刷量”产业链的根本属性就是社会公害，更主动的依法打击，以免这种黑色链条将互联网行业拽入更深的数字迷雾，正愈显迫切。

　　佘宗明(媒体人)

编辑：王磊 艾峥 校对：郭利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