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业余足球人的爱与哀愁

    中青在线北京12月1日电（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梁璇）“掺合”业余足球20余年后，孔兵最近陷入了“两难”。一方面，去年中国城市足球联赛刚出炉，他的北京路虎俱乐部就获得冠军，联赛遍及全国***个城市，冠军含金量足够这群足球爱好者骄傲好一阵子；可另一方面，足球热带动民间足球运营成本水涨船高，“现在一年的经费是以前两三年的总和”，孔兵预见到，力不从心的一天近在咫尺。

    “以前是足球人口少，但踢得好的人多，现在踢球的人多了，可专业队下来的又有了丙级联赛可踢，民间球队的水平也就低了。”小时候，因年纪比要求大一岁没当成足球运动员，把足坛名宿容志行当偶像的孔兵对此遗憾至今，因此，参加工作后，他把足球作为第一爱好，并成立了“城南聚友队”。球技加上责任心逐渐使他成为球队的主心骨，孔兵索性辞职“下海”兼顾打理球队，“那时候， 约球、找队员全靠我自己，拼拼凑凑把队伍拉了起来。”随着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球队的待遇逐渐吸引到不少高手前来，连续在各大业余比赛中斩获冠军后，孔兵有了更高的心气儿，“想把业余足球也做得职业一点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北京奥体中心的足球场旁，孔兵把俱乐部的办公室、休息室、小餐厅、淋浴间等安置妥当，原来他一个人的工作现在有十多个人专门对接，“销售、财务、培训、青少部等等，架构向职业俱乐部看齐。”虽然，这为俱乐部增加了成本，但“规范化”是孔兵对未来的判断，“当年一起办球队的人坚持下来的可能就一两家，但正规化的不多，现在已经不是东拼西凑打比赛的年代了。”

    “讲经济的渐渐多过讲兄弟情谊的。”尤其随着加入业余足球的年轻球员增多，孔兵觉得，“这种趋势不可逆。”失落之余，他也理性地把这种变化看作民间足球资本介入力度和赛事规模变化的佐证。为在新形势下把俱乐部办下去，孔兵想了不少法子，以成人足球培训为主的会员制正是“新的课题”，在他看来，目前，市场上非常缺乏对成人足球爱好者的培训机构，可这部分人正有强烈的运动和社交需求，“很多会员对我们认可之后，还会带领孩子来踢球，青训工作也可以就此展开。”目前，俱乐部有300多名会员，最小14岁和最大62岁的爱好者同场竞技，“每次看到大家穿着我们队服踢球的样子，我又觉得很有成就感，想再撑一撑。”

    参与业余足球以来，孔兵做过不少令他成就感爆棚的事——给球友请专业体能技战术教练，并定期进行训练；给喜欢踢球的女足姑娘提供免费场地；资助从学区到社区的各种群众足球赛；免费放行，为自己球队球员进职业队开绿灯……会员制也是为让俱乐部“撑一撑”才应运而生，可即便有了会员制，入不敷出仍是常态。“现在投入是2008年以前的近10倍。”不抽烟、不喝酒的孔兵只有足球一个爱好，“但这个爱好越来越像一个奢侈品了。”

    “业余比赛就是纯交流，哪儿有出场费？”孔兵带队伍刚在南京踢了一场交流赛，共同的处境让双方决定互相扶持。可掰着指头一算，虽然对方承担了食宿，但这一趟15个人高铁往返，“光是交通就花了1.5万元。”这些开销就像流水，汇入的是河是海都无从知晓。

    孔兵记得，2000年以后，业余足球的氛围也曾炙热，各行各业的人都在玩儿足球，“有的做医疗器械，有的卖钻石，还有安保、烟草等行业，但时间都不长，两三年就不做了，发现对企业没啥帮助。现在又火了，在业余足球圈内运筹帷幄的多是地产和金融界的人。”一直抱着“热爱”的出发点坚持至今，孔兵笑称，“别人管我叫‘傻子’，觉得玩那么久足球也玩不出个花样儿。”尽管，队伍没少拿冠军，但他很清楚，在足球体系中，“业余足球处在最底端，投入不小，关注很少，没啥回报率。”他毫不犹豫地给同行贴上了“纯粹”的标签。

    “这次我们没上主力，等他们来北京我们再踢一场。”算完交通账，孔兵提及南京的比赛又满脸意犹未尽，他想在爱与哀愁的两难之间找条出路，“希望多一点纯粹喜欢足球、甚至不计回报的人，一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共同探索一个能坚持的路径，如果能在青训市场上也给我们这些中小俱乐部一些机会，我们也能做得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