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老家卖苹果的潘石屹，自家祖坟却被扒了！注意，这不是笑话

这种“苹果的报复”，难道不是人们在用冲动和盲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近日举行的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上，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的一段“闲话”引发现场一阵哄笑：他帮盛产苹果的家乡卖了4年苹果，销售额超过一亿元，结果呢？自家的祖坟给扒了！

其实这是一个笑不起来的话题——自从“潘苹果”在城里销售之后，村子里都变成了厂房，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柿子树全被扒光，建满了很丑很难看的蓝颜色的工业厂房。当然，他家的祖坟也未能幸免，被扒之后，上面建成了苹果拣选厂、纸箱厂。

关于苹果，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曾有个独到观察：现在的苹果，越来越甜，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标准了，但过去那么多品种：青皮、花皮、红玉、国光、金帅、青蕉……都到哪里去了？没有了。他认为，人类从颜色、大小、甜度的角度设置标准，把好看、好吃、好卖的苹果挑选出来，推广它们。但这些精挑细选的品种，恰恰在对我们施行着“苹果的报复”——原本千差万别的口味被它们统一了、简化了。我们在看似甜美的享受中，毁坏了口味的多样性，这是一个代价。

潘石屹的遭遇，似乎是另一种“苹果的报复”。苹果大量进城，就需要现代化拣选，流水线包装，便开始大量占用土地，扒掉柿树，甚至扒掉祖坟——而且很可能不只是潘石屹一家的祖坟。在销售额大增的兴奋刺激下，祖坟被扒了，绿水青山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特难看的工业厂房，用潘石屹的话说，“心里面就觉得对不起老祖宗啊”——这种“苹果的报复”，难道不是人们在用冲动和盲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富起来”“强起来”，是一代代乡村人的梦想。人们在碰壁、遇阻之后开始用脚投票，迁徙到城市的边缘，谋求生存和发展空间，最后留下落寞的村庄，还有孤独的子女和年迈的父母。移动互联网时代，乡村渐渐出现“凤还巢”，一些农民回到故土重新做农民，有的城市居民也主动跑去农村，试图追寻田园牧歌。但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不少地方至今未能摆脱一种原始冲动，重眼前利益，轻长远利益，甚至以污染乡村环境，牺牲乡村生态为代价。一些地方，“饥不择食”的发展让河道堵塞、垃圾遍地、空气里弥漫阵阵怪味、夏秋季节蚊蝇乱飞……这样“富起来”的乡村，是我们想要的吗？

今天的中国，最突出的“发展不平衡”之一，就是城乡发展不平衡；最明显的“发展不充分”之一，就是农村发展不充分。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并史无前例地把这个战略写入党章，其真正目的，显然不是都让乡村变成城镇，让农田变为厂房，而是要让乡村更像乡村，留住乡愁留住乡味留住美。

应该承认，当下农业发展的质量效益竞争力不高，农民增收后劲不足，农村自我发展能力弱，城乡差距依然较大。乡村振兴需要大动作，甚至超常规。不过，“大”或者“超”的前提，是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初心，努力抑制简单利益冲动，统筹推进农村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只有在城乡统筹、融合发展的制度设计、政策创新上突破，才能建成“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新农村。

祖坟被扒，吓不着祖先，但是足以唤醒每一个活在当下的文明人。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庙宇、祠堂、旧宅，或是小桥、流水、人家，都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情感寄托、精神原乡，这些携带传统文化基因的历史遗存，不能被经济发展的滚滚车轮碾压得支离破碎——说起来，苹果的“初心”，恐怕绝不是碾压它们吧？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栏目主编：朱珉迕图片编辑：雍凯编辑邮箱：shzhengqing@126.com